戏志才的人手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仲家军人早已把战场打扫完毕,但是车队只是略略退后了百十丈,重新整顿了队形,依旧弓强弩硬,严阵以待。
前来迎接戏志才的路典禀报说,附近还有三堆蒙面的团伙,每伙都有百人左右,窥视很紧,似乎是得到了宝货消息,想来插上一手的,他们见了武陵蛮子的凄惨下场,暂时也给吓住了。
不过,仲家宝货车队因此也不敢轻易离开,几方还在对峙之中。
武陵蛮向来孤穷,蛮勇身上根本没什么好东西,仲军打扫战场最主要的任务是收回完好的弩箭,对雄溪一方的战利品根本不屑一顾,任其尸身弃置荒野,不管不顾。
看着周围七零八落的血海尸丛,覃钰瞳孔紧缩,深受刺激,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大规模的战后景象。
在曾茵茵和曾小蝶的护送下,包括邓夫人在内的雄溪残部很快地撤出了战斗。
经此一战,曾茵茵对覃钰的观感好了许多,临别时还特意向他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很好!”
我很好?覃钰耸耸肩,却发现戏芝兰似乎隐晦地瞥了曾茵茵一眼。
身后不远处,路典正将寿春车队刚刚表现出来的情报低声向戏志才介绍着。
“车队之内,训练有素的射手至少有四十人以上,首领纪护是仲军大将纪灵的堂兄,仲氏中军强弩营的强弩将军,他指挥水准很高,能将劲弩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好。”
戏志才一直盯着三百米之外的车队,皱紧眉头。
“嗯,这些中箭的蛮兵,伤亡的主要地段很有层次,看起来,纪护确是很强。”
覃钰看过几具尸体之后,说道:“有使剑的高手在内,没被射杀的那些,大都是一剑毙命。”
“是天蟾子!”路典看看覃钰,“刚才你要是早到盏茶功夫,估计就可以见识了。”
覃钰听出他略带教训挑衅的口气,微微一笑,不予理睬。
笑话,你是谁啊?
不好意思,我一向只跟大老板谈生意。
路典脸色一板,浓眉拧起,盯着覃钰。
“淮南宗的剑术,向来和紫电门并称南北双剑的。”戏志才接了一句,然后问路典,“张老呢?”
“回东主的话,张老将军被淮南子追杀,向西北去了,属下追之不及。”路典神态恢复恭敬,垂首禀报。
“嗯,再派一个组去救应,无论如何,要把张老接出来。”
“是,属下亲自去。”路典一挥手,率领五名黑衣,悄悄从小路而去。
覃钰有些不理解,张晋这种层次的强者战斗,要么赢了追,要么输了逃,很少能打生打死,需要什么接应?这么几个人过去,除了等待张晋自动出现后送上点儿吃喝,再恶心恶心他,还能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太爽,只是瞅着一地的尸体沉吟。
“路典就是这样,比较有性格。”戏志才淡淡道。
“是么?”覃钰随口回了一句,表示懂得礼貌。
戏芝兰道:“哥哥,对方很强大啊!”
“那当然,一代伪帝,连这样的实力都没有的话,宝车根本到不了这里。”戏志才看看覃钰,问他,“覃钰,你说,我们该当如何行动?”
“如何行动?”覃钰笑,看一眼戏志才身后的那十几号人,“我要说现在咱们就上,哥儿们几个行不行呢?”
“不行!”戏志才摇头,“至少现在不行。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入夜之后再动手。”他看看天色,“今晚会是好天气,黑暗之中,更适合我们的人行动。等王剑主史府君他们到了再议!”
戏志才的手下大都以暗夜刺客为主,人人都有丰富的夜晚作战经验,他说的好天气,肯定是星稀月淡;覃钰这边五六人则个个都是高手,六识敏锐,夜间战力基本不减。
而对方的军营箭阵,在目不视物的情况下,威力将会被削弱大半。只要能抵挡住淮南子等少数强者,取胜应该不难。
“那不结了?不过,现在离入夜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迟则生变。”覃钰也看看天,计算一下时间,“志才兄,你先盯着这里,我回去接应下王老他们。”
戏志才对戏芝兰道:“你护送覃钰兄弟过去。”
戏芝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