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前,帖学风靡的时代,正是漆书横空出世,才让书坛百花盛开。
如今,一枝独秀的时代不复存在,但是漆书却后继无人。
渴笔八分,这是金农晚年才从华山碑石中创得的笔法,大道至简,看似简朴的笔画,却更难上手。后世也再无以漆书成名的书家。
钟岳行笔稳健。
在神人九势加持下,字体的把握更加得心应手。
横笔如鳞。
竖笔如勒。
气势磅礴的漆书大字跃然于纸上。
折峰、搭峰、断笔、波磔。
所有漆书笔法的特点展现地淋漓尽致。
作品完成,钟岳放下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说道:“请各位指点一二。”
几个有名望的书法家起身走过来,看着桌上用笔讲究、墨浓似漆的漆书大作,小声地在一道交头接耳,窸窸窣窣议论着。
云徽不时点着头。
王格看向桌上的漆书大作,不觉眼睛一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几个月前,他看过钟岳的作品,明明没有如此笔力,怎么今天的作品,让他感觉到如此大气磅礴?
这小子……之前是在藏拙?
“嗯。笔法上确实将漆书的精髓学到了,古朴憨直,尤其是一些细节之处,处理地非常好,是不是天下第一漆书不敢说,但至少是我知道的几个研究过漆书的人之中,写得最有味道的。”
“确实。我虽然专攻碑学几十年,试问还没有此等笔力,可以把握漆书的笔法。这种不带俗气的书风,研究的人少,更难有写得如此精髓之人。云老,您是和京北那位漆书大师交情深厚,那位碑学泰斗的漆书,可以说是公认的当代漆书第一,您觉得两相比较之下……”
王格说道:“京北那位漆书大师,可是北学泰斗,这能比?想来云老不会昧着良心说假话吧。”
云徽会心一笑,“我先来说说我对钟岳这幅作品的看法。咱们评价书法,首先得看他的底子。漆书,三种人不能学。其一,力弱者不能学。你们看看这宣纸下面的情况。”
云徽将宣纸抬了起来,一般人写书,毛毡纸上,基本不会蘸多少墨迹,即便是有,也是淡淡的墨影,但是当云徽将宣纸抬起来的时候,底下原本黄白色的纯羊毛毡居然能影印出四个大字的基本字体来!
“力透纸背!”
云徽点头道:“那位和我交好的漆书大家说过,一般人,很难有此笔力。其二,不得法者不能学。即使有一点书法基础,按照正常的写楷、写隶的用笔仍写不了漆书。
有些书法专业刊物上说,金农在写漆书时是把毛笔剪齐之后才写的。这一说法真是误人子弟,其实漆书是用正常的羊毫笔写成的,关键要学会起锋、收锋,用毛笔的尖、齐、圆、健中的“齐”,才能写出齐如刀削、笔画中带有飞白的漆书来。
之前在讨论那幅漆书作品真伪的时候大家还不相信侧锋行笔的笔法,现在亲眼见证了之后,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了,这位年轻人说的没错。”
一位走帖学路子的中年男子插话道:“云老,我打断一下。对于漆书,我研究地可能不是很多,接触到的书家也少,想问一下,如今书坛出现的那些自称一派的书体,是否也可以按照漆书这样的形式来归类。毕竟漆书也是非正统的书体。”
云徽微微一笑,说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纵观金农的漆书,绝无巧、媚、轻滑、安排,完全是率真、拙、辣、生、冷、自然挥洒之笔。绝非为了哗众取宠而刻意作怪。这也是吾辈值得学习之处,只是这‘奇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效仿的,也真是漆书后继之人稀少的原因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