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接下赌约的那一刻,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真的是要拿自己前程开玩笑?
要知道,这个赌约,钟岳大可以不接,有了京北那位书法泰斗以及沪上书法大家云徽的肯定,钟岳往后的书法道路会非常平坦,甚至于从踏出凯宏轩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人抛来橄榄枝。
不碰漆书,这个赌注,显然是有些玩笑开大了。
王格眉头一挑,冷笑道:“好。你若是赢了,徐渭的《墨葡萄》以及我王氏家传的《王氏家书》双手奉上!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三日之后,凯宏轩,老地方。你如果不来,就当你输。”
“一言为定。”钟岳目不斜视地看着王格,一点也不落下风。
王格转身,说道:“今日艺术沙龙,大伙儿若还是有兴趣,可以在画廊逛逛,若是商业合作,联系前台经理就是,王某就不作陪了。”
人走墨干。
众人起身,交头接耳,窸窸窣窣之下,纷纷离开书画室。今日之后,沪上各大文媒估计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山沟漆书少年,挑战小楷王格?
小楷王帽子摘下,怒火中烧,欲断人前程?
标题都想好了,就差那支笔,在上边添油加醋,来点吸睛的文学色彩粉饰了。
牧倾允捡起地上这张漆书作品。钟岳刚刚也没去捡自己写的作品,毕竟没落款、印章,在那样的场面,心思肯定不在这纸上。
牧倾允带上了墨镜,“挺好,捡回去送给老爷子……”
有人不敢捡,有人没兴趣捡,有人好面子没捡。
但是牧倾允敢,感兴趣,不怕丢面子……
……
……
下午六点。
吃过晚饭后。
别墅书房内。
欧阳开山俯身,看着桌上的这幅漆书作品,神情有些动容。
台灯下,灯光照在这幅新装裱好的漆书作品上,欧阳开山仿佛遇到了阔别几十年的故友一般,盯了十几分钟后,才将眼镜摘下,揉了揉发酸的睛明穴,“几十年了,终于找到了。没想到啊,居然天意弄人,真的在你手中。”
之前席琪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欧阳开山甚至还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这漆书真迹就在钟岳手上,要是如此,之前仿作的事情……
“钟岳,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欧阳开山回想起之前,小篆李翻刻印章,结果钟岳准确无误地给了图纸的事情,当时觉得惊为天人,如今想来,背后不觉发寒。
钟岳摇头道:“怎么可能呢?要真知道,我也就不大费周折地麻烦您了,直接将这真迹借给您不就得了。说实话,我找席老看画,也是出于兴起,这幅画实在鬼市淘得,我也不知道来路,更加不知道底下藏了夹层。”
欧阳开山说道:“也是。钟岳,你能把这幅作品转让给我吗?价钱上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您帮我这么多,如今一点漆的生产,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这幅字您拿去就是。”
欧阳开山端起茶杯,“这是咱们的合作,各取所需。你不必觉得亏欠欧阳国际什么。我明白,你是不好意思开口。有时候老熟人跟我讨要点东西,我也明白这种难以启齿,不答应又不好意思的时候。这样吧,你来沪上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送你一套房子,如何?”
这种交易,其实说起来也是有点尴尬。论价值,欧阳开山所谓的房产,应该不会低于这幅金农漆书的价值,不然他也就不会叫欧阳开山了。
“那就谢谢欧阳先生了。”钟岳当做个顺水人情,反正自己系统内有金农作品全息投影,想观摩,大可直接调出来看。
“还是那句话,各取所需。这比人情世故更重要。你放心,我送你的房产,会让你很满意的。”
钟岳一笑,原本觉得在沪上安家落户,可能要个三年五载的,甚至是十年八年的,现在这才几天,房子就到手了,确实有点出乎钟岳的意料了。
等到一点漆打开销量,身为合伙人,钟岳觉得应该有资格站在顾秦那个帅气老爹面前,拍着胸脯说话了,而不是当初在那有些杂乱的出租房,从墨厂里出来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