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了!”
“本官到广州巡视,髡贼虽已退去,广州的官员个个畏髡如虎,大约还有不少暗中收取髡贼贿赂的,要对付髡贼,只靠本地的衙门是靠不住了。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招募了二十多个兄弟,都是好手。”
“银子,本官给你;但是人要顶用。”王业浩盯了一眼刘铩,“危急关头,莫要因人废事,贻误战机……”
“贻误战机”四个字足够让人掉脑袋,刘铩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其中的利害”
“你去吧。”
刘铩却没有马上离开,又禀道:“老爷,属下有一事相告……”
“哦,说来听听。”
刘铩说他有一个认识的兄弟,是广州梁家的人,说梁存厚有心要对付髡贼,也在秘密招募江湖好汉。
“……听闻梁家是广州的豪绅,在本地势力极大,老爷若能得他的襄助,大事可成。”
梁存厚是什么人,王老爷自然明白。但是他早就听说这梁存厚和髡贼有勾搭,广州城里最大的善堂就是他家和郭东主合办的。
这么一个人居然要对付髡贼?王老爷有些不信。
“真有此事?”
“确实!”刘铩点头,低声道,“梁家内部也有监察的校尉――是东厂的人。”
“东厂?”
“是,”他注意到王老爷的眼睛里出现了忧惧之色,忙道,“这位兄弟虽说当初是受东厂之命潜伏在梁家,但是皇上撤去官员监察之后他无处可去,所以依旧留在梁府内当差。”
“哦。”王业浩舒了口气,因为皇上登基之后便立刻撤去了官员监察,不曾想没几年居然又派了人。
这几年活动频繁,真要让东厂侦缉到了,捅到皇帝面前,自己怕是要到诏狱里被“打着问”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刘铩继续压低声音,“这东厂的缉事校尉也是我们锦衣卫的兄弟,所以属下通过可靠的中人,和他联络上了。”
“你说!”
“据他说梁存厚再从王督讨伐髡贼失败之后,便一直后悔当初和髡贼合作――只是这其中牵扯到莫大的利益,和整个梁家都有关联,他才没有和髡贼做切割。”
“如此说来,梁家在髡贼那里有产业喽?”
“正是如此,不仅是慈惠堂,还有紫氏的几家字号,听闻梁家都有股。”
“原来是这样!”王业浩心想髡贼在本地有点石成金的声誉,梁家能有股份,每年的收益之丰厚不言而喻。也难怪他们下不了决心。
“可是梁存厚觉得,髡贼已成广东之疾,迟早亦会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所以一直在暗中搜集髡情,预做准备……”
王业浩明白刘铩的意思了,此人可以合作。
梁家是广府有名的本地豪强大族,势力盘根错节,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对付髡贼事半功倍。
“如此说来,倒是要见上一见。”
好在地方大员上任,拜会地方缙绅亦是应有之事。他唤来金文池,让他去牵线。果然,不过数日,梁家便送上请柬,宴请王业浩。
宴会上,王业浩提及髨贼为祸广东,询问梁存厚有无什么对策。
“说起髡贼,学生也算是他们的恩人了。”梁存厚说起往事苦笑道,“当是不合被他们迷惑,又可怜他们海外谋生不宜,送了一张拜帖,又与他们合办了慈惠堂收容难民,何曾想,养虎为患!”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梁存厚和王业浩一拍即合。梁存厚要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态度尤为积极,透露说他在家中已经秘密设了一处藏书楼,专门收集髨贼的各种书籍朝报和各种讯息。还组织了一些士子组了一个玉源社,专司研读。王大人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互通有无。
“有此事?人可靠得住?”
“靠得住靠不住学生不敢说,不过都是些痴迷于髨学之人。”梁存厚笑道,“学生又不会说研读髨学是为了对付髨贼。”
“有读书人痴迷于髨学?”这倒让王业浩有些吃惊了。
“正是。论及实用工艺之术,髨学确有过人之处。”梁存厚叹道,“若能为朝廷所用,亦是一桩幸事。可惜髨贼把持甚严,不得窥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