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太监立刻端上茶来,冷凝云在“农场”学过规矩,知道这是“送客茶”,一往上端客人就得起身“告辞”。
冷凝云告辞出来上了轿子,但是请杨公公领干股的事情却没了下文。冷凝云心里不免焦急:杨公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轿子中思索很久,也没弄明白杨公公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事情得赶快找人商量。
冷凝云的住宅是李洛由暂时借给他的一所小院子。地方不大,是李洛由专门用来招待访问北京的贵客的。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仆役服侍。他知道澳洲人办事喜机密,所以事先就告知北京的管事,除了门政、采买之外,所有仆役一概撤走,院内的服役人员由“广东冷老爷”自备。
冷凝云带到北京的也有一个小小的归化民团队。担任管事的是乌开地。乌开地是元老院收容的流民中少有的北方人――北直隶保定人。原是一个奴仆,随原先在京师当小京官的主人在北京待过十来年,后来主人外放到广东,他也跟随到了广东。没几年主人在广东病死任上,他随主家在返乡的路上又被匪徒抢劫而流落在广东,全家几乎饿死。
乌开地因为过去给官员当过奴仆官场的一套非常熟悉。加上他的北方背景,成了情报局选拔外派人员的最佳候选人。因此和老婆都接受了外派培训。乌开地在政治保卫总局的评估中等级并不很高――c级。但是他的儿子目前在临高的芳草地寄宿念书,政治保卫总局知道此人对自己的儿子非常看重。
冷凝云回到下处,当即把乌开地叫进了书房,关起房门,细说经过。
“现在这事等于悬在半空里,该怎么打算,竟毫无着手之处,你说急人不急人?”冷凝云接着又说,“这下我做也不是,不做另寻门路也不是,弄得进退维谷了。”
“老爷!您真是不通这里面的世路!杨公公这不已经开出价钱了?他要一万两银子的澳洲珍货!”
“啊!”冷凝云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他把当时的情形又回想了一遍,果然是这样,什么代办澳洲珍货,全是借口。自己不开窍,居然还要杨公公把银子“交下来”,当然只有立马滚蛋的份了。
“送他干股,每年白拿银子,这样坐家里数银子的事情,还要再拿银子才能答应,真真让人想不通。”冷凝云慨叹道,“当人家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难怪老爷你想不通。可这北京城里,就数老公儿吃得开,说句不中听的话,多少人想送干股给他们都找不着门路呢!这伙老公儿个个还都有钱痨。别说您给他干股,但凡好得东西,一经他们的眼没有他们不想要的。”乌开地当年随主人在京师待过几年,“银子、古董、房子、好马、美女、俊僮……就和苍蝇见血似得……”
冷凝云说:“其他好说,美女俊僮他们要来做什么,放在家里当摆设吗?”
乌开地猥琐的笑了笑:“这就和好马一样,他们骑不了,可是放家里瞧瞧也好。再说了,也不是完全用不了。”
大约是觉得和“首长”说这些话不大妥当,他赶紧闭了嘴。
冷凝云很想知道如何“用得”,不过这话有点说不出口,便把话题转向如何把钱送过去的问题上了。
冷凝云随身没有带多少银子,他和赵引弓一样,只带了三百两金子到北京。不过他随身另外带着几张不同面额的德隆银行发出的汇票,合计五万两。可以在李洛由在北京的铺子里兑换成现银或者其他银铺的票子。德隆的票子在北京是没有兑换率的,这里最过硬的是山西字号里出得银票。冷凝云这次到北京来之前,对山西字号进行了一些背景研究――在北京,他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这伙“老西儿”。
当然财政总监部是不可能拿出五万两银子给一个驻外情报员的,李洛由也不会在京师一下子支付这么一大笔银子给冷凝云,实际上五万银子是李洛由达成的一个贸易合同的的货款:临高生产的各种货物,在广东和江南进行交割;银子在北京由李洛由的辽海行分批支付。双方约定一万两以下随时可取,超过一万的要提前打招呼,以便提前调集银子。
冷凝云从随身的密码筒里取出一张德隆的一万两银票交给乌开地。密码筒就是《达芬奇密码》里的那种。对外情报局从澳门订购了一批意大利制造的产品。比起当时人携带贵重物品所用的拜匣、首饰箱之类它的安全性要好得多,也不用随身带着一把钥匙。
“你立刻把银票和这张货单送到辽海行去。让他们按照货单上的东西配货。这许多的货肯定不全――先让辽海行做个栈单过来。”
“是,小的明白。”
乌开地衔命去了。第二天一早冷凝云让乌开地带着栈单送去杨府。傍晚时分,从杨公公府邸里就派出了一名小太监,送来了一张大红请帖,请他三日后“到府一叙”。
“此事已经成了。”乌开地说道,“老爷三日后去,杨公公多半有什么紧要的关节要和您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