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巍巍天道生死轮回面前没有太多反抗之力、也会生老病死的弱女子。
可能是昨晚贪杯,今天的她有些头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所以闭门谢客,无论是谢家的夫人,还是李家的小姐,统统不见。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明月挂枝头时,侍女轻罗踩着小碎步走进暖阁来到公主殿下的身侧,轻声道:“殿下,郡主回来了。”
萧知南精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请她过来吧。”
轻罗轻声应诺。
待到萧元婴在轻罗的引领下来到暖阁时,萧知南已经从躺椅上起身,端庄且又不失从容地坐在靠窗的福贵榻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不见半分病容。
自从八岁那年开始独居之后,公主殿下就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柔弱,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和妹妹。
在偌大的一个萧姓皇室之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个体,正如每个人都有一幢独属于自己的华丽屋舍,有独属于自己的仆从,这也许就是另类的天家无亲。
如今的公主殿下刚满二十岁,年纪不算大,不过她却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和稚嫩,懂得如何在公主的威仪和平易近人之间自如转换。
见妹妹萧元婴时,她很自然地调整自己,三分威仪,七分亲切。
萧元婴已经换了身崭新的衣裙,见到姐姐后,别扭又无奈地行了个蹲身礼,然后又自作主张地补上了个抱拳礼。
萧知南挥了挥手,示意三名侍女退下,微笑道:“你总是这样,若是长大后还是个样子,哪个男人敢娶你?”
萧元婴闷声闷气道:“我才不要嫁人。”
公主殿下的笑意微微一顿,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当下的处境,萧元婴可以不嫁人,她却是要嫁人的,从这点上来说,她很羡慕自己这个妹妹。
萧元婴抬起头,缓缓说道:“姐姐不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回来吗?”
萧知南温声道:“大概是徐北游另有主张吧。”
萧元婴低垂了眼帘,平静道:“姐姐真是料事如神,他说姐姐算计太精明,不敢来江都,生怕一进江都城就要被镇魔殿的道士捉去,成为一颗弃子。”
“这话不像他说的。”萧知南笑了笑,“倒像是你说的,怎么,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萧元婴盯着这个曾经朝夕相伴的姐姐,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
萧知南眼神温和包容,像是在看一个赌气的孩子。
萧元婴低下头去,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
“元婴。”萧知南轻轻喊了一声。
萧元婴脚步停顿一下,未曾回头地轻声道:“我有些累,先去歇着了。”
说罢,径直离去。
空荡荡的暖阁里只剩下萧知南自己,她因为头痛微蹙起秀美眉头,望向窗外的粼粼湖水,无言苦笑。
无人可言是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