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僧人离去之后,徐北游端起劣茶一饮而尽,然后在桌面上排下九文大钱,重新背起剑匣,戴上斗笠,大步离开茶摊。
茶摊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汉,来到桌前将九个铜钱收起,又用肩上搭着的抹布用力擦了擦桌面,心情还算不错。茶摊本小利薄,这种散装劣茶一碗一文钱,寻常客人顶多是两三碗茶,也就是两三文钱,方才这位年轻客人一共喝了四碗茶,却留下了九文钱,这样的大方客人可是不多见。
也许是今天运气格外好的缘故,刚刚走了一位大方的年轻人,又来了两位贵气女子,姿容很是不俗,在没见过多少美艳女子的老汉眼中,无异于天上仙子,平心而论,即使按照徐北游的标准,也大概有三品到二品左右的评分。
两位女子要了一壶茶,却没有喝的意思,似乎就是想要在这儿坐上一会儿,歇一歇脚。
其中一名女子将自己的剑放在桌上,皱眉抱怨道:“师姐,你说那人真的在豫州吗?该不会假消息吧。”
另外一位稍显成熟一些的女子缓缓摇头道:“这是师父从暗卫府那边买来的消息,暗卫府号称侦缉天下,他们的消息向来准确,应该不会有错。”
先前说话的女子恨恨道:“这杀千刀的叛徒,亏我平日里还喊他一声师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但偷窃宗门秘籍,还打伤了正在闭关的华师叔,如果让我抓到他,一定要先把他的腿敲断,看看他还跑不跑。”
被称呼为师姐的女子轻声道:“那叛徒装扮成僧人一路逃亡,先后躲过了几位师兄师姐的追捕,现在师父和几位师兄师姐尚在赶来的途中,你我二人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能让他从我们手中跑掉,否则你我难辞其咎。”
师妹冷哼道:“那小贼就是脑子机灵些,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要不是因为华师叔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被人打扰之后气机倒灌,否则那小贼又哪里能从华师叔手中拿到秘籍,这次有师姐你在,抓他不过是手到擒来。”
师姐伸出一根纤细手指点了点师妹的白皙额头,“话虽如此,但这小贼既然能破去华师叔闭关密室的阵法,又接连躲过几位师兄师姐,肯定有其独到之处,你我万万不能轻忽大意。”
师妹嗯了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师姐轻轻叹息一声,那位叛门而出的小师弟,可谓是一等一的聪慧之人,入门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将宗门的筑基功法修成,堪称是进步神速,被师父视为宗门将来的中坚大材,若是他愿意沉下心熬个几十年,不敢说大匠造之位,一个位高权重的上匠造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可他为什么就这般沉不住气?为什么非要去偷那本秘籍?安心在宗门内安稳修行不好吗?
当初这个小师弟还在宗门的时候,其实并不讨人厌,相反还很招人喜欢,相貌英俊,一双桃花眸子,会泛舟吹笛,也会弹琴引来鸟儿驻足,尤其是一张仿佛抹了蜜糖的嘴巴,最讨一帮师姐的欢心,远的不说,只说自己的这个师妹,可不就是其中之一。
当小师弟叛宗而出的消息传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谁也不敢相信那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小师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每当提起小师弟的时候,自己身边这个师妹都会做出一副恨不食其肉的架势,咬牙切齿地说要把他如何如何,可是以自己过来人的目光来看,哪里又看不出那分藏在愤恨言语之下的痴然之态?
若非心中有所牵挂,又岂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