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复姓公孙的府邸中一片狼藉,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庭院,几乎被完全毁去,地陷屋塌,不过对于这里的主人而言,却完全不算什么,不是他们财大气粗,也不是他们心胸宽广,而是因为仅仅付出如此小的代价就能击退强敌,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在九原城中,城东是官府的辖境,城西则是西北老卒们的地盘,只是当孟随龙来到此处后,官府也随之联手那三位已经改换门庭的老卒开始大大肆进入城西,摆明了要将城西也纳入麾下,使这座九原城重新回归到魏王殿下的掌控之中,但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徐北游这个变数,孟随龙和黄晓从徐北游手中狼狈逃走之后,官府的人手也随之撤回城东,再也不敢踏足城西半步,先前的一切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徐北游则理所当然地被老卒们奉为座上之宾,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老卒们身上的那股子气,哪怕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仍是不曾哭天抢地,只是默默收拾残局,有着相当不错的精气神。此时这栋府邸中热闹不少,多是披坚执锐的青壮男子,也有少部分妇孺,不少身上带伤的男子在暂时安全之后,脱下甲胄开始包扎伤口,而女眷们则是忙着生火熬药,哪怕是几个孩童,也知道抱着木柴填火。
以小见大,当年萧皇能夺得天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北游坐在厅内的主位椅子上,剑匣立于一旁,他以手撑额,若有所思。
不多时后,安排完诸般事宜的张三和李四一起来到厅中,此时张三除了隐藏极好的疲倦之色外,眉宇间还有几分忧色,不过当他面对徐北游时,再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来到徐北游身前不远处,先是恭敬一礼,然后轻声道:“没想到竟是徐公子亲临,先前是张三冒昧唐突了,在此张三既是赔罪,也是谢过徐公子援手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徐北游笑道:“我与这些人本就有些仇怨,出手也是必然之事,你们不必挂怀。”
张三摇头道:“一码归一码,没有因为自家仇敌也是恩人仇敌就可以不去感恩的道理。”
徐北游一笑置之,没有强求。
张三直截了当道:“先前公子说过,想要知道老都督的死因,只是我还有句话要问一问公子,若是有所冒犯,还望公子不要动怒,我想知道公子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一意拼杀的热血青年了,作为整个西北老卒的当家之人,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些老兄弟们,不得不做了许多违背自身心意的事情,除了坚韧不拔的意志之外,也少不了许多必不可少的斟酌思量,哪怕是在当下这个危急境地,也仍是如此。
实在是西北老卒们承担不起更多的损失了。
徐北游没有因为张三的谨慎怀疑而动怒,只是笑了笑,“张三爷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羊老都督可能与我的一位长辈有关而已。”
张三面露疑惑之色。
徐北游解释道:“想必各位都有所知晓,家师复姓公孙名仲谋,家师还有一位同胞兄长,名为公孙伯符,他与羊老都督同名不同姓,先前我以为不过是巧合而已,只是与一位前辈萍水相逢时,他曾在言语中透露一二,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这才想着来到羊老都督病逝之地探究一二。”
张三神情凝重起来,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逐鹿十年时,公孙宗主尚不足而立之年,而那时候羊老都督就已经是花甲老人,在年龄上却是有些出入。”
徐北游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我先前才没往这方面想过。”
张三无奈道:“要让公子失望了,我等也不知道其中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