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从诸位回去三日后,军中诸将士不得擅自离开卫所军营,违令者斩。”
“三、各位回去立刻清除各卫所的商铺、集市,无论是哪位的亲戚。”
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在几个卫所守备、游击的脸上转来转去。
翟哲可谓是有恃无恐,浙江巡抚董象桓也是才上任的,必然是拜周延儒所赐,不抓住这个时机整顿军备,他岂不是傻子。
“先动步卒,再动水师!”这是翟哲定下的策略。
他麾下亲信除了文林柱一百多人外,几乎全是旱鸭子,又不通水军战法。对自己不熟悉的事务乱插手,反而坏事。临近海边的浙人多数善水,若步卒整顿完毕,可从中挑选精干士卒分往水军,且整顿步卒又可以杀鸡骇猴,让水师不敢造次。
先提升军饷以振士气,减少整军的阻力,再以严治军,若一味苛刻,只会让士卒怨声载道,这是治军的王道。
宗茂掌管总兵府财物和后勤,元启洲率曾经的天雄军督战营掌管军纪。
翟哲在等着人撞倒刀口上,没想到军中将官一个个老老实实,拆去卫所的商铺,约束士卒不敢外出。对他们来说,小心侍奉新任总兵才是最正确的事。
七日之后,军中不足九千的步卒打乱拆分,与跟随翟哲多年的老兵混编,开始了他们痛苦的煎熬。宁绍总兵定员不足,空缺的军饷当然是被王之仁吃掉了。
翟哲麾下虽然都是骑兵,但在左若的鞭子下锻炼过,用脚奔跑起来一点也不慢。
“想吃当兵这碗饭,那就得卖力气,再想像从前那般躺在海边晒太阳,还不如回去打渔。”元启洲给逢勤当恶人。天雄军的士气、军纪一点不差于翟哲部兵马,他干这个活正是人尽其才。
“第一步,听号令,号令之下,对面刀山火海也要冲!”
“第二步,练行伍,队列整齐不得乱。”
……
练兵的方法由左若结合戚继光的《练兵纪要》编成步骤。无论是翟哲的骑兵,还是天雄军残卒,都是百战余生,这样的士卒带出来的兵当然不是从前那般摸样。
把兵交给逢勤和左若,翟哲很放心,这些士卒都需在这两人的手中磨些日子才会重新分配,支撑不下来的只能断了军饷下海捕鱼。无论家中是否有八十岁老母或者襁褓中的婴儿,当兵就是为了打仗,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七八日中有四五日,翟哲也会亲自参将军中训练,他的出现只是个态度。
步卒练的如火如荼,定海后所的水军安静的不敢出一点乱子。
上任过去十天,翟哲找来杨志高,率逢勤、文林柱乘水师大船驶向舟山岛。舟山岛与宁波府海岸边相距二十里不到,只要天气不是太差,一眼便能看见。
战船在水面上晃动,文林柱好奇抚摸船头的铁炮,与这艘战船相比,他在黄河中的那些船只像是玩具。
“这就是大海!”翟哲扶住船侧舷,眼前湛蓝的波涛轻轻摇晃,他特意挑了个好天气,视野极佳,往远处海水与蓝天交接,远处的岛屿由小变大。驾船的水师士卒知道总兵大人从来没下过海,不敢驾船太快,四平八稳的向对面摇晃。
“对面即是倭人的地方。从双屿岛往倭国,比从闽地要近上很多,但朝廷严禁两浙海贸,一旦事泄便是大祸临头。”杨志高指向东方,这一年跑了两趟船,也挣了些钱,但翟哲的胃口显然不仅仅如此。
“舟山岛守住了宁波府往外的道路,舟山参将黄斌卿是闽人,与福建总兵郑芝龙交好,有他在这里,浙东海商不敢造次。”杨志高说出眼前最大的困境。
舟山岛方圆二十多里,设有水寨,有水军两千多人,步卒一千多人。听说黄斌卿任舟山参将是得东林党人黄道周推荐,周延儒没有动他,别有隐情。翟哲拿了宁绍总兵,不会再提过分的要求,莫要变得像张溥一般。
“我是宁绍总兵,但管不了舟山岛,就像一根刺别在嘴里。”翟哲说笑,“但不要紧,我有办法,台州府有出海口,往倭国绕不开舟山,但往闽海没人会阻拦。”
杨志高不以为然,说:“往闽海贸易利润太低,又有风险,实在是得不偿失。”
“很快就要不同往昔了,因为江南往闽地的道路就要封闭了。”翟哲哈哈大笑,他布局了一年,该到摘果子的时候了。
郑芝龙在福建权势熏天,在江南也有不少交好,他没想着要往死里得罪这个人,只不过是想分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