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快马从北边飞驰而来,近日来长江中水寇猖獗,这些人在南京地界渡江,马不停蹄直奔杭州。
多铎在中军大帐内跪拜接旨。
这封诏书名义上是大清的皇帝所发,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出自大清摄政王摄政王,他的哥哥多尔衮之手。虽然预想到诏书的内容可能不好,但听完后,多铎也没想到兄长会这么严厉的斥责自己。
多铎手里拿着诏书,立刻在大帐中召集诸将。
近来战事不利,军中各将都知道今天圣旨来没什么好事,看多铎的脸色小心翼翼分立两侧。
看帐中将领都到齐了,多铎把诏书放在眼前,阴涔涔的说:“我知道最近有些人攻城很小心,小心到舍不得死一个兵卒,但是…”
他突然狠狠用双拳砸在案桌上,铁制令箭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但是到此为止,限期一月,攻下杭州城!否则我就要借几颗人头来平息摄政王的怒气了。”
无论是八旗女真的甲喇额真还是新降的汉人总兵,都被他的动作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博洛!”
“在!”
“杭州城是你丢的,明日由你主攻北门!”
博洛才从松江回来,在酷暑中急行军的兵士还没得到休整,丝毫不敢忤逆,答应道:“喳!”
“张存仁!”
“在!”
“立刻回南京城,把那三十门城防巨炮给我拆下来运来杭州!”
“喳!”
多铎一摆衣袖,厉声说:“各部兵马今日回去休整,明日攻城!不要让我动手了才知道后悔。”
江南的战局的局点就在杭州,不能攻取杭州,清虏大军无法进入浙东。要想在漫长的海岸线和长江岸严防死守,那是不可能的。江南百姓的头上的辫子都剪了,但只要杭州城还在那里,这些人看见清虏的眼里都暗藏着火焰。
只有攻下杭州,彻底断绝这些人的希望,才能让他们心里也默认了这个辫子。
这天晚上,清虏没有炮击。
杭州城难得享受了一夜的安静。
次日辰时,北门外数十门铁炮齐鸣。逢勤才用完早饭,听着动静就觉得今日不太寻常,传令让各部兵马早作警惕。
东、西、北三面城门早就不见了,城门内侧堆积一些土房,以阻挡清虏快速冲入瓮城内。
炮声轰击不停,了望的士卒指向远处缓缓而来的庞然大物,大声呼喊:“攻城车,攻城车!”
传令兵飞驰向总兵府禀告。
逢勤冒险钻入被轰击成千疮百孔的藏兵洞往外看,比城墙还要高的攻城车像蜗牛一般从炮营的侧翼爬过来,后面跟着盾车、弓箭手和扛着云梯的甲士。
逢勤抬起千里镜,看见北门外推搡盾车的竟然有不少头皮黝黑的兵丁。那些是女真人,不是才剃了头发的汉人。
杭州城内立刻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入的水缸,各部士卒和壮丁迅速集中在三门内侧,骑兵出营在城内街道上巡逻。
清虏的盾车和弓箭手走的快,慢慢超过攻城车到了前面。清虏这几日吸取了前日的教训,盾车上蒙了一层潮湿的被褥,可阻挡飞火神鸦烧毁。
城头的鸟铳手躲在城墙垛口后,半数的甲士飞奔进入藏兵洞,有扛着虎蹲炮的力士站在藏兵洞下的入口处。元启洲掐着腰,看天上的太阳喘着粗气,这仗还没打,他就已经热的受不了。
弓箭手越来越近。
城墙头的飞火神鸦带着尖锐的叫声冲下去,虽然不能烧毁盾车,但若射中跟在后面弓箭手,也能直接取其性命。
火炮声一直到盾车离城墙一里路才停止轰击。
战事一开始便异常激烈。
弓箭手在盾车后压制城头,云梯架上后,甲士们像逆流的潮水向上涌动。
落在后面的攻城车像蜗牛一般爬动,兵丁一路垫铺木板和稻草,以让巨大的轮轴能穿过坑洼地,攻城车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和甲士。
离城墙一里地,攻城车后的弓箭手先钻入车内,顺着木梯爬动顶部。
多铎这十几日没白下功夫,每一座攻城车的高度都胜过城墙近三四丈,外面蒙着润湿的牛皮,车里面还有人在不停的浇水,以免烈日下水分蒸发。
十几支飞火神鸦带着绚丽的火焰撞上攻城车,就像碰见坚硬的城墙,化作飞溅的火花落在地上。
跟在后列的甲士看清楚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力士推着攻城车快速行进,攻城车顶部的弓箭手张弓搭箭,站在他们的位置,可鸟瞰城头的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