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岳州府的位置划了一个圈,说:“若能在此击溃勒克德浑,湖广将成为囊中之物。”
这是他让左若亲自领援军的原因之一。
近年来,左若的风头渐渐被逢勤盖住,但在他心中,左若才是麾下最能野战的将领,从草原开始,从未变过。
“遵命!”
诸将退去,各行其事。
李志安和张天禄率军追击勒克德浑,左若率三万兵马连夜上船,奔向上游岳州府地界。
清兵的动向瞒不了明军,明军的调动也瞒不过清兵。
洪承畴在湖广各地经营的作用开始体现。明军每到一地,立刻有人像清虏报信。
方国安比左若早四日到达岳州府,但在那里一筹莫展。
明军不缺少军粮,方国安入岳州府后,却多次禀告因缺少军粮,进展赶不上计划。岳州府在清虏的治下,无法组织足够的民夫运粮。
但夏粮收获不久,湖广又是产粮之地,怎么会缺少粮食?
得知左若亲自率军来到岳州府,方国安领军往岳州府腹地兵进三十里,又停下脚步,等候后续军粮运到。
岳州府各村寨对明军紧闭大门,没有人送来粮食,也没有人出来引路。他们虽然身处战场,但这场战事好像跟他们没有关系。
官军在这里的名声好不过清兵乃至顺贼,无论谁统治湖广,各村寨的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左若只带了三天的军粮在岳州府上岸。他要长途奔袭,拦截勒克德浑,不可能携带大量辎重。
明军信使想通。上岸两个时辰后,方国安军一个中年千总率五十骑兵前来迎接。
方国安到达岳州府五六天毫无进展,心中有些发虚,命心腹部将前来打探左若的口气。
千总呈上方国安的亲笔信,禀告道:“岳州地理复杂,山水相依。大军深入需派兵保护粮道,总兵大人兵力不足,无力攻取城镇或者县城,早在盼望左总兵到来。”
他按照方国安的吩咐讲述岳州府的形势,着重诉说难处。
左若一边听,一边点头,答复道:“方总兵入岳州六日,运送的粮食数量足够再支撑大军五六天之食。勒克德浑已出孝感,大将军的军令,方总兵很清楚。”
那千总讪笑,继续诉苦道:“我家大人兵力不足,岳州又归清虏占领,”
左若伸手止住他的言语,说:“这些话你无需对我说,等方总兵见到大将军自行解释。我既然到了岳州,方总兵无需再担心后路和粮草,还是尽快拦截勒克德浑吧,务必要在我大军到达之前,拦住勒克德浑。”
见左若不悦,那千总不敢再废话,拱手道:“遵命!”
等那部将离营,左若沉下脸来,把才送来信件撕的粉碎。
此次出征,从攻取安庆,到进军湖广,方国安军像一滩烂泥,扶不上墙壁。方国安军的战力本就比不上江南明军强悍,再加上主将三心二意,也不怪如此。
方国安的资格比左若老,翟哲在军中都没发话,左若只有把不满埋在心里。
千总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回方国安兵营。
他拜见方国安后,不敢隐瞒把左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
一席话说了很久,方国安一直压住胸口将要爆发的火山。直到亲信退去,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大将军的命令,大将军的命令!难道当世人不知道他那个大将军是么得到的?”
把侍立一边的方元科下了一跳。
他很担心,问:“爹,您怎么了?”
“大将军让我孤军入岳州,存的什么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方元科不以为意,说:“爹,你想多了,左总兵和金声桓在汉阳府也是不惜伤亡攻城,大将军把此重任交给您,正是对方家的信任。”
方国安依旧焦躁难安,说:“张名振已经死了,王之仁把松江府的田赋还给了江南总督府,就剩下我方家在池州芜湖,早就成了大将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还没对我们动手!”
方元科冷静回答:“父亲当把宁国、池州和芜湖三地的田赋还给大将军府!”
“啊!”方国安没想到儿子有这种想法。
方元科今日真是想气死父亲,接着说:“江南乱局已经过去了,以方家的实力,无法独占一地,不如彻底投在大将军府下。”
方国安脸色大变,抓住手边的砚台砸过去,骂道:“我方家是大明忠臣,只为朝廷效力。你这个逆子,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元科一边闪避,一边回答:“今日的朝廷,已没有了半点威严,爹难道不知道郑芝龙如何在广东践踏朝廷的章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