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辛苦的攻城。.l[]
士卒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汗水顺着铁甲往下滴落,有些是血水。
今日又有几百个兄弟死在城下,士卒们都已经麻木了,打仗哪有不死人。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夏日过去后,天气转凉,再等上城头厮杀和一个月前的痛苦已不可同日而语。
左若和金声桓亲自同在大营门口迎士卒归来。
两人都是宿将,在汉阳城下相处半年,彼此暗生佩服。左若想在军中找盟友,金声桓则想在大将军府找靠山,两人几乎一拍即合,在这里相处的极为融洽。而另一位降将张天禄则和曾经的部下九江总兵朱守壮走到很近,不与两人为伍。
军中关系和朝廷没什么两样,各自找各自的伴。甚至可以说,有人的地方都是如此。
汉阳城下以左若军和金声桓军为主。翟哲对这里的情况了然如胸,所以令左若为主将,将帅相处融洽便于协调攻城的战事。
左若令下,各营士卒依次上战场,没有亲疏之分,这一点倒是很对翟哲的胃口。左若从不在战争中有意保存实力,他更愿意展示自己的兵威,让敌人畏惧,让同伴钦佩。
攻打一座坚固的城池不是一日之功,攻城之战有两大忌讳。一者切忌急躁,逼迫士卒过紧,造成士卒劳累过度,怨声载道。再者切忌因长久攻城不下,生出懈怠之心,给对手以可乘之机。
多铎围攻杭州城和忠贞营围攻荆州城就是两个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左若每日都在提醒自己,按捺住性子,因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胜利。
士卒越战越精悍,兵甲装备也越来越精良。
陈子龙在江南总督府实行新政后,各地收入明显增加,因此有更多的银子从作坊购买兵甲和火器。近些日子,不断运送装备的船只到达武昌府,有些直接拉到汉阳城下,有些运送到荆州。
金声桓的亲兵卫已全部配备上戚刀和链子甲,堪比曾经的女真甲士,心情很不错。
“左总兵,我看汉阳城内的守军差不多也已经到强弩之末了!”他的心态很轻松,这是为副将的好处,压力都在左若的身上。
“嗯!”左若哼了一声,还是板着脸孔,金声桓熟悉他,并不在意。
越是接近胜利,左若越谨慎。大将军先让他取岳州府,再让他攻打汉阳城。这两处都是送上门的功劳,要是出了岔子,那他没脸去与逢勤争地位了。
金声桓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远处十几个斥候骑兵疯狂飞驰而来。
“清虏退兵了!”
“清虏退兵了!”
斥候一边疯狂抽打战马,一边大声喊叫。
相距六七里路,左若和金声桓只能感觉到斥候再喊叫,有紧急消息要禀告,但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什么。
左若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转首朝亲兵下令:“牵我的马来!”
片刻之后,两百骑兵迎着斥候飞奔过去,金声桓紧跟其后。
斥候骑兵在左若面前下马单膝跪地,大声禀告:“攻城的大军才下来,清虏兵马从北门出城,正在往孝感方向逃走!”
“清虏逃走了?”金声桓重复了这个消息,声音中含有一股难以相信信息,视线自然落在左若身上。
“攻城四个月,汉阳城内的守军在失去城外牛皮岭的勒克德浑部的支援后终于忍受不住,选择了逃离。”瞬间,左若和金声桓都有相同的想法。
“追击!”左若挥舞双手,眼神炙热,催马扭转头向亲兵怒喝:“传令,命营中各部立刻绕城追击清虏逃兵,才退兵的各部人马重返汉阳城下,连夜攻打汉阳城!”
他首次在汉阳城下透支士卒的体力攻城,因为这已是最后的时刻。(WWW..l)
汉阳城内没有了抵抗的兵马。
一个时辰后,明军的冲车缓慢走到城门口,他们一直没有受到攻击。壮士们齐心协力用尖锥冲破城门,几万明军如密集的蚂蚁一般杀入。
左若不在这里,他亲自率军追击逃走的清兵。
清虏选择撤离的时间很合适,明军一路急行军追击,没过多久,天慢慢黑下来。
从汉阳往孝感八成是山道,追击一个时辰左右,左若连续击败三波断后的清兵,斩杀和俘虏清兵三千多人。亥时左右,前途一片黑暗,眼见清兵中军撤退已远,他担心孝感的清兵起来接应,在半路上中了埋伏,率军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