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天又有倒霉蛋了。”有人幸灾乐祸。
“姑娘是外地人吧,给几个钱赔个不是走人算了,省得心烦。”
有好心的老大爷老大妈规劝。
“是啊,姑娘,认倒霉吧,赔几百元了事,我从中给你说和一下。”有个青年提出建议,态度非常诚恳。
中年妇女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细的金链子,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她双手叉在水缸一样的腰上,横眉立目,嘴里喋喋不休,述说着她的宝贝多么珍贵,祖宗传下来近千年,具有难得的考古价值,打碎之后让她无法回家交待,上对不起坟里的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摇篮里哇哇啼哭的子女,五万块元太少,还要追加两万元,必须赔我七万元!
肖海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碰瓷听说过,没有实际见到过,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
瓷主一般不对穷人和本地人下手。下手也白下,毕竟县城就屁股大的一块地方,关系网很密,通过千丝万缕的关系,转来转去就会转到认识的人身上,弄不出几个钱不说,还会丢人又显眼。
周丹萱不是本地口音,衣着也十分光鲜,怪不得她今天被选中了。
肖海制止了青年好心,这样的好心人一般都是拖儿,与中年妇女是一伙的。
他四下扫了几眼,微笑着走到妇女面前道:“大嫂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咱慢慢说,您打碎的是什么东西,我想看一下,如果确实值这个钱,钱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听到这话张蕊就是一愣,拉了拉他低声道:“她可是要五万元,什么破东西值这么多钱啊。”
肖海摆手制止了张蕊,他就不信了,一个破胆瓶她敢要五万块钱。
“小伙子,还是你通情达理,今天我算遇到好人了。”中年妇女立即蹲下身,将几块大的碎瓷片拿起来拼在一起,解释它是哪个官窑出品的,釉彩是怎么弄上去的,这是官窑的独特手法,世上仅存一件。
肖海把瓷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举到太阳光底下照了照,正色道:“大嫂说得对啊,这就是宋朝官窑出的胆瓶。”
中年妇女一挑大拇指夸奖道:“小伙子,你真识货,今天认识你就认识对了,这样吧,那两万大嫂给你免了,给我五万块钱就行了。”
肖海很谦虚的一笑:“谢谢大嫂的夸奖,也谢谢大嫂的慷慨,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一点?”中年妇女有些纳闷。
“前面少了两个字――仿制!”
一听这话,变得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呱嗒一下把脸子又吊了起来,脸上的横肉抖了三抖,厉声道:“小伙子,夸你两句找不到北了是吧,还装起了行家,你说仿制,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仿制?”
肖海拿起破碎瓷器的瓶底,冲大家亮了亮,大声道:“大家都来上眼,鉴定瓷器不仅要看釉口,还要看釉底!大家看,瓷器的釉色浓厚,颜色艳丽,没有时间积淀的厚重,这就不是古董瓷器的表象。同时,在“仁宗十二年”五个小字的边上,有绿豆大小的一个孔印,孔印上有一个比较模糊的字,如果仔细辨认一下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字。”
“什么字啊?”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观看,有人好奇的大声问道。
“这是一个‘钱’字。”肖海把瓶底向大家又亮了亮。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围观者的一片哄笑。
肖海也笑了起来,继续道:“通过大家的笑声,就可以知道这只胆瓶的出处,它们是桑北县钱大窑的作品,这一瓷器的市场价,不会超过七十块元。”
钱大窑三个字一出,又引起围观人的一片笑声。
钱大窑何许人也,仿制古代瓷器的名家,全中国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今年七十多岁,家住桑北县。老人仿制古董十分内行,但他有一个毛病,就是不管仿制什么,都要留下自己的记号,告诉世人这是他的仿制品,不要以他的作品在瓷器市场鱼目混珠,以假乱真,这一怪僻使得他有财不能发,有钱不能赚,至今还住在三间破旧的房子中。
“小比崽子,你……你胡说,你再胡说,小心老娘宰了你!”中年妇女抖了抖满脸的横肉嚷道。
肖海对中年妇女笑道:“我尊重你管你叫一声大嫂,我尊重你,给你包赔七十元钱,如果你不想得到尊重,一分钱也没有,丹萱张蕊,我们走!”
中年妇女肚子一挺挡住去路:“怎么着,小b崽子,话没说清楚就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