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回 虎狼丛中笑(2 / 2)

天狼环视四周,面无惧色,冷冷地说道:"众位头领想必不知道这海禁令是如何而来的吧.我大明虽然开国以来,太祖皇帝下过海禁令,却从未真正执行过,相反郑和七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于海外."

群盗们纷纷点头称是,更有人叫道:"这些不需要你多说,就是现在的皇帝下的海禁令,让我等不许下海的."

天狼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有力:"不错,正是如此,可为何当今皇上要下这种命令?这是因为嘉靖二年的时候,每年来宁波朝贡的日本船队,因为日本内战,结果有一家大名拿着已经在几年前过期的勘合文书,也就是经商的许可证来宁波朝贡,两家船队本就在日本是死对头,最后在宁波城里一场火并,杀伤我大明官民,还劫持了朝廷的官将逃亡日本,众位头领,若是有人在你家请客吃饭的时候闹事,把你家给砸得稀巴烂,还打死打伤了你的家人,你还会和这人来往吗?汪船主,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群盗们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汪直,这新年旧事,事关国事,普通渔民和百姓出身的头目们很少知道,汪直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但皇帝为这点小事就禁了整个海商贸易,不是小题大作吗?这斜合贸易的日本船几年才来一次,让他们交出凶手,赔偿损失不就可以了吗?"

天狼哈哈一笑:"汪船主,若是我今天在双屿岛也行凶杀人,劫掠一番后扬长而去,事后再说赔礼道歉,下次继续上门,你会愿意吗?我们皇帝哪会管日本这样的小国内部打仗的事情,只会觉得日本人粗鲁野蛮,不可信,所以断了和他们的贸易,也是自然的事,但我大明并没有断和佛郎机人,阿拉伯人的海外贸易,大家如果好好做生意,并不会因为和日本的贸易中断而受什么影响."

"可是你汪船主,你的前任同乡许栋.却走上了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歪路,你们下海经商亏了本,不思回本.却去勾结日本人,引日本人打劫我大明沿海的城镇,事后把抢得的钱财与百姓分给日本人,刺激他们进一步的野心,朝廷这才下了内迁令,把沿海的渔民们迁往内地,你们更是借此拉拢了大批失去生计的良民下海为盗.在座的各位头目,想必十个有八个都是这样入伙下海的吧."

众匪的下海经历被天狼这样一语道破,一个个哑口无言.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最多只是官逼民反,今天才知道自己是误上贼船,多年来一直不过是给汪直团伙利用的棋子罢了,不少人都开始悔恨交加.甚至有些人眼中已经泪光闪闪.哭之欲出了.

汪直咬了咬牙,站起身,一挥袍袖,厉声道:"天狼,你不在海上讨生活,不用说这种风凉话,我当年和许大哥一直下海经商,早被朝廷视作弃民.辛苦经商所得的钱,回乡后还要被贪官污吏们盘剥.既然大明视我如草芥,我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向它报复,自古窃钩者诛,窃国者候,我若不是找到了日本朋友,让大明认识到了我的实力,只怕我早就给大明当成盗贼抓起来杀了,而各位兄弟们也只能在大明内地受乒."

"今天你天狼跑来我岛上,跟我这个你口中的盗匪头子说话,不就是证明了我的实力和成功吗?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当年也是元朝的百姓,还不是趁着天下大乱的时候揭杆而起,最后夺得了天下,建立子孙万世的基业?他能做得,我汪直为何做不得?"

天狼冷冷地说道:"太祖洪武皇帝是起兵除暴,驱逐鞑虏,恢复我汉家江山,而你汪船主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引狼入室,涂炭生灵,汪船主自比为我大明太祖皇帝,不是自取其辱吗?"

汪直气得胡须无风自飘,却是无话可驳.

天狼一看自己在气势上占了绝对的上风,声音更加铿锵有力:"汪船主,其实我们皇上也知道当年的海禁之令,有些草率,不管怎么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年东南的海患一直不得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这也是值得反思的,胡总督上任以来,跟你们有过几次大战,互有胜负,可是军事上很难把你们彻底消灭,因为你们在海上有优势,而我大明就算可以练出精兵强将,也是费时用饷,得不偿失."

"所以皇上和胡总督有意改弦更张,将汪船主和众位兄弟们先行赦免,然后招安为官军,以保海上通商的渠道通敞,到时候通商之事,可以再议,但无论如何,各位已经走得很远了,要想回头,让朝廷,让大明的父老百姓们重新接纳你们,服罪招安,都是第一步要做的."

严世藩突然怪笑起来:"哈哈哈哈,天狼,你的口才真的不错,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怪不得6炳这么看重你,连谎话都说得面不改色,哦,错了,你本就是戴着面具."

天狼一直在留意着严世藩,今天其实自始至终,他都知道真正的劲敌不过是严世藩一人而已,他才是唯一一个不想和议成功的人,就连汪直,也是内心希望谈和成功的.

于是天狼淡淡地说道:"严侍郎有何高见,但说无妨,我不知道你这位朝廷不派而至的不之客,又有什么内幕消息."

严世藩站起身,向着汪直行了个礼,汪直抬了抬手,示意严世藩开口,他正被天狼压制得厉害,现在严世藩肯出来帮你挡住天狼,求之不得.

严世藩站到天狼面前三尺处,邪恶的独眼里冷芒一闪:"我乃是当朝辅严嵩之子,朝廷的一切大政方针,均需经过我父子之手,可以说我父子就代表着大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招安,赦免之事,我这个实际的内阁辅都没有听过,更没有同意过,你在这里拿了块朝廷金牌就左一句皇上密旨,又一句朝廷旨意,请问皇上的诏书何在,内阁的朱批公文何在?"

天狼冷冷地回道:"严侍郎,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先请问你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是朝廷的官唗,当朝的辅之子吗?那你站在这双屿岛上,目的何在?是皇上给了你什么旨意和公文?让你来此与汪船主和谈?"

严世藩的嘴角勾了勾:"天狼,严某来此,是个人行为,与任何人无关,只是严某素来景仰汪船主,不忍见东南生灵涂炭,所以不惜冒死上岛,与汪船主做些有利于双方的交易罢了."

天狼哈哈一笑:"既然你说你是以个人的身份来岛,我就不用称呼你的官职了,严世藩,无论你是大明之官还是大明之民,都应该清楚我大明的法律,刚才的众位头目都说,通倭者要灭族的,你作为朝廷高官,没有皇上的批准,就出现在这里,当倭寇的领的座上宾,请问你敢不敢到皇上面前和我说明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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