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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团是从阿格纽出发的，但参加旅游团的阿格纽人不多。威国系内部的争夺刚刚开始，伦特王国势大，阿格纽人和马萨布布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咬牙拼了。军队是纯血威国系最弱的地方，马萨布布军团中纯血威国系势力不强，阿格纽军团上不了台盘，所有跟军事相关的部门及人群都只休息了一个星期。迪娅卡是半路出家，专业人员加入后便微不足道，成功退役，带着伊费鲁的大女儿易绮柔和伊波沙的小女儿易梦柏跟着。

威泰系出来的不多，主要是瓦利卡马的朋友，十来个的样子，北洲的地球后裔和东洲的民安两系占了旅游团的主导。

既然是出游，就不能飞行。人群从阿格纽出发后，一直步行。阿马公路沿线余哲都看过，前半段还很仔细，觉得很无聊，肥猫到处乱窜，不在身边，便拉着熟悉的一帮人聊天，问的都是李老头当年的故事。地球后裔到北洲后闲暇之余仔细对过，发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苏单说的，他一直记得，趁无聊准备问个明白。

“苏大哥，老祖宗做事考虑很周全，总能占据道义的至高点，为什么会毁誉参半呢？”

苏单愕然，“他不是神仙，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比如偷钱和偷技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外界没有多少直接证据，联合技术公司法务部也很强大，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这是严重的品德瑕疵，小偷在哪都不受欢迎。虽然偷的钱最后都返还给了税源地，大部分技术也进行了专利授权，非自己研发部分基本上是免费，但威森科技总是得了好处。老祖宗心高气傲，不屑于澄清，也不好澄清，有人便攻击说他执行双重标准，无耻。此外，威森科技被迫提前搬迁到澳洲和老祖宗一直不敢办移民手续都是做小偷惹的祸。”

余哲来了兴趣，“怎么说？”

苏单叹了口气，“老祖宗是社会底层出身，进入社会虽早，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技术，生活简单，政治方面的修养以书本知识为主。他对技术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狂热，小喇叭研制出来以后，首先想到了偷窥别人的技术秘密。华夏当时混乱，贪官污吏横行，公司的资金不足，便想到了黑吃黑。威森科技在当年是少有的**研究型企业，没有任何背景。一般情况下，这种类型的企业壮大之后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老祖宗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过他要搞研究，忙得厉害，而有些人不需要，他们的职业就是盯着异常情况。威森科技发展的速度太快，体制虽然特殊，但不是能发展这么快的理由，很快上了重点关注名单。”

“统治阶层的关系圈很广，大量的裸官，哦，裸官就是家属在国外，自己在华夏做领导的一群人。裸官家属发现钱被偷之后一直没有放弃，更要命的是大喇叭和维姬只是根据资金收集专家系统找漏洞，无论什么人的不正当的资金都偷，包括非裸官的一帮人。初级智脑智商不高，情商受制于创造人，老祖宗当时有些书生气，时间不够，政治斗争经验少。”

乐如峰突然插进来，“‘软禁案’的发生还有一个导火索，大喇叭偷了华夏安全部门存在国外的大笔经费，情报部门的资金很多都不是正常流转的部分，刚好被他逮到。金石后来跟先祖王琛聊天时说安全部领导勃然大怒，下令严查，奈何大喇叭的动作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数亿美元洗得干干净净，以大银行集团高超的业务水平和发达的网络都没法查到去处。问题严重了，安全部门和各大银行都怀疑有网络幽灵。金石说安全部咨询了京城科学院，有院士表示十有**是智脑，而且研发者很有可能是华人，因为智脑的偏好是由创造者设定的。威森科技当时很特别，独一无二的体制，加上永逸电脑安全管家，高层便怀疑是老祖宗，开始往威森科技安插卧底。华夏当时的民族主义很强烈，华人研发出第一款实用的智脑是难得的殊荣，老祖宗伪装成民族主义者，在大部分人看来值得挽留。澳洲势力和华夏势力虽在合作，但彼此隐瞒，情报部门的人本来疑心病就重，不可能交心，加上威森科技和总部联合技术公司的利润高，一直没法确定。”

“人工智能研究院的成立和w101的推出掀开了最后的面纱，潜伏在威森科技的卧底不少是多面谍，既替华夏势力效力，又给其他势力提供情报。合作方对了一遍后，发现老祖宗偷的钱和技术之多让人震惊，安全部请专家评估后发现不下于一万亿美元，还是已发现的部分。大喇叭和维姬偷的钱来源广泛，几乎把整个统治阶层都得罪光了。华夏高层调查了他的出身和相关情况后能理解，顶级科学家大多是偏执狂，政治头脑相对简单，难免会做些出格的事。‘软禁案’发生的当年，老祖宗先去了花旗国，后来又去了澳洲，回华夏后生物科技实验室开始搬迁。随后老祖宗又准备去澳洲安装设备，高层担心他一去不复返，便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们没想到的是，老祖宗由于不愉快的经历，对当时的统治阶层一点好感都没有，宁死不愿意跟他们合作，无论如何也要移民走人。”

“金石说‘软禁案’发生时，老祖宗的精神状态可以用‘可怕’二字来形容，非常古怪，可以说是愤怒到极点之后的平静。他不明白老祖宗为什么会如此愤怒，还调查了很长时间。”

乐如峰最后总结，“不带感**彩来说，‘软禁案’的主要责任在老祖宗，他不该到处偷钱偷技术，不要说数万亿美元的资金和技术，就连数百亿美元都有人敢下手，反正也是黑吃黑。澳洲那边有人想干掉他，就是因为偷的钱太多。他很敏感，发现情况不对，非必要不敢去澳洲，甚至怀疑岳父大面也有问题，因为有些资料只有大面才知道。他能活到现在，跟软禁自己、不揽权和三大情报机构有关。”

“艾尔塔应该是主因吧？”余哲不甘心自己的偶像形象崩溃。

乐如峰摇头，“主要是老祖宗的选择有问题，他不该理想主义情绪发作。”

苏单立刻反驳，“主因是艾尔塔，老祖宗信奉钱够用就行，一直到现在仍很简朴，他这么精明的人难道不知道偷钱偷技术的后果？此外，他耐性很好，大喇叭从开始筹划到成型用了十多年，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长，平常人等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人会急功近利？联合技术公司前期总部在珀斯，华人当年技术移民到澳洲的非常多，完全可以在澳洲招收团队徐徐图之。联合技术公司极速发展，无数人受益，他得到了什么？”

乐如峰嗤笑一声，“改造沙漠以当时的水平需要多少钱？以联合技术公司的盈利能力，远远不够，局势是一直动态变化的，错过了机会未必有壮大的可能。此外，老祖宗的土地情节有些扭曲，一直想做个超级大庄头。弗莫茨人在山头星呆了那么多年，建筑无数，两亿多平方公里，老祖宗竟然会花一百多年的时间把建筑遗迹抹得一干二净，可以想象他的土地情节之严重，简直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苏单不服，“澳洲当时人少地多，根本用不着刻意去改造沙漠，其他地方同样可以买大片的土地。”

乐如峰正想再说，尤塔妮的声音从附近传来，“不要吵了，我跟老祖宗回威州和华夏，他跟我们讲述历史时，我问过。他的土地情节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清除弗莫茨人的建筑遗迹主要是无聊加研究加弥补漏洞的习惯。”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乐如峰有些迟疑地问：“老祖宗回过威州？”

尤塔妮点头，“我们在地球住了十年，一半时间在威州，一半时间在老祖宗的老家。”

众人傻眼，尤塔妮叹了口气，“我们在威州找了很久，当年的建筑只剩下遗迹，连老祖宗在威州的家也被人拆掉了，森林中隐居用的别墅变成了废墟，地下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我和辛巴本以为他会很失落，没想到他只愣了一下便兴致勃勃地带着我们旅游。威州有155万平方公里，现在城镇众多，我们在五年的时间里走遍了威州的大街小巷，包括一些维护得很好的当年建设的景点。老祖宗看到景点时很高兴，连夸规划者的水平高，三千年了都没让人挑出多少刺来。”

“老家那边呢？”司马云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尤塔妮面无表情，“自己给自己扫墓的感觉非同一般。知道不？小山村曾经叫过山头村。”

听众的表情各异，但大部分人糊里糊涂的。尤塔妮解释，“老祖宗出生的小山村名字就叫小山村，历史上曾经叫过山头村，时间很短。山区偏僻，消息不灵通，要不是老祖宗说起，还真没人知道，也没法调查，以前很落后。”

看资料时以为是习惯性称呼的人群恍然大悟，余哲说：“请继续。”

尤塔妮神情严肃，“老祖宗当年去威州后回乡探亲建造的小城堡和老宅还在，村里一直在维护，建造时用的材料都很扎实。老宅的结构不怎么好，村里可能重建过，小城堡被开辟为纪念馆，不过游人很少。山上的墓地除了村民没人祭拜，大部分的后裔早就忘本了，亲情果然是五世而斩。老祖宗有些方面的观念很超前，有些方面很传统，可惜超前的少有人能接受，传统的没人继承。”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尤塔妮没有纠缠，“老祖宗确实老了，跟我们讲了很多小时候的故事，开心得像个孩子。对他来说，最美好的时光是父亲没有过世之前的日子，之后都充满了瑕疵。他的情商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也没有伊艾弗传言的那么低。家族大会上讲的不全，部分甚至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为了照顾部分人的情绪。”

余哲转移话题，“还是说说老祖宗的原始决定吧。”

尤塔妮点头，“老祖宗带到山头星的私人日记有三本，最早追溯到小学二年级，终篇是从摩洛哥后来之后写的。工作日记很丰富，全是扫描件。他工作后很少写纯粹的私人日记，一般都是混在工作日记中。他离开地球时，除了隐居期间的研究笔记，其他的全烧掉了。捡到艾尔塔后，他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决定，哪些是受艾尔塔的影响。隐居期间曾经研究过一阵，艾尔塔死后又研究了一阵，最终得出了结论。”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结论？”

尤塔妮说：“老祖宗年轻时跟很多杰出科学家一样性格有些孤僻，不大说话，朋友不多，主要是发小、同学和在杭城时交的朋友。他虽在工厂工作，但很少跟底层的工人深交，除了徒弟，主要是是受在深城工作时的影响。真正的核心圈是妹妹李想、高中同学孙国宝、朋友夏元德、初中同学陈小军、徒弟鲁同、师父梁灿，后来又多了个一见如故的多米恩，其他的都是次一级或者后来才成为朋友的人群。他不是那种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长处，从没想过要成为大人物。华夏当年民族主义情绪强烈，大人物经常被批评，闷声发大财是他做事的原则，直到现在都没改变过。性格孤僻的人没几个喜欢抛头露面，更不要说去做大生意了。”

“研制小喇叭的主要目的是偷懒，帮他做一些软件蓝领和工厂管理的工作，其次就是陪他说话。技术肯定会偷的，不是为了盈利，而是好奇，加上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国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不是死板的人，所以黑吃黑偷点钱花的事情极有可能做，但肯定会控制，浅尝辄止。”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威森科技仍会设立在华夏。澳洲和华夏的文化有差别，有团队过去不容易孤单。老祖宗的自控能力相当好，作息很准时。他一向重视理论，方面的理论修养一直走在工程能力的前面，刚开始是因为钱不多，后来成了习惯。低级智脑几乎没有研发能力，想在短期内研发出跟高智商人群相似的智脑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效费比也不高，这是常识。v级光硬件耗资就近两亿美元，折合联邦元两百万，在当年不是个小数目。艾尔塔的轻微催眠改变了他的原则，一门心思琢磨无用的v级智脑，几乎到了发疯的程度，最后甚至闭关一年多。在此期间的变化翻天覆地，威森科技和总部出了很多问题，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双威镇呢？”苏单问。

拉盖塔插嘴，“多米恩跟威森威林先祖聊天时说，他怀疑老祖宗的精神有些问题。以前两人聊天时，老祖宗从没有类似的想法，原来说要在珀斯安家的。珀斯的城市环境非常好，大部份珀斯人都友善，跟澳洲东南部不同，而且有唐人街。老祖宗问是否可以买沙漠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后来发现是真的，便兴奋起来，到处奔走。公是公，私是私，大股东支持，能做一番事业也不错。”

“多米恩跟老祖宗的关系真的好得厉害吗？”曲龙问。

拉盖塔点头，“多米恩爽朗随和，无论哪个民族和种族都能聊几句，交际圈很大。老祖宗与之相反，不怎么说话，圈子很小。两人是多米恩一家在杭城旅游时认识的，我们现在知道老祖宗很早就有移民的打算，多认识一个澳洲人总会有好处。双方都是搞自动化的，有共同语言，聊得很热烈，一见如故。多米恩一直想做一番大事业，但找不到很好的合作伙伴，老祖宗是个技术狂人，喜欢不停地开发新玩意，两人堪称完美搭配。联合技术公司成立后，双方配合默契，从没有纠纷。其实也没法起纠纷，两人各管各的一块，一个闷头搞研究，一个全力经营公司，互不插手，而且都不怎么计较。我怀疑，老祖宗和伊丽莎白结婚跟多米恩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是他发现了老祖宗某方面的特殊偏好，让伊丽莎白主动凑上去的。”

“什么特殊偏好？”余哲问。

拉盖塔似笑非笑地盯着未婚的伦特大个子，“不知道。”

余哲哦了一声，对尤塔妮说：“请继续。”

美女呵呵直笑，“如果按照老祖宗的原始性格和习惯，威森科技的规模肯定要小得多，而且会提前搬去珀斯，‘软禁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没有‘软禁案’就不会有什么‘讨债行动’，老祖宗做不成‘史上第一小偷’了，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做。徐徐图之，联合技术公司仍有可能发展壮大，拥有齐全的部门，进可攻退可守。不同的是，山头星国泰民安四系不会有了，地球后裔绝大部分可能没有出生的机会。”

余哲说：“感谢艾尔塔。”

周围的人都愣了愣，哭笑不得，似乎真得感谢艾尔塔，如果老头在地球上过得快活，一切将变得不同。艾尔塔意外来到银河系后，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东西。

阿马公路已经修复完工，路面平坦，偶尔有跑车呼啸而过，发动机的轰隆声很刺激，引得旅游团侧目，北洲来的看到车标后大多神色古怪。

“有何不妥？”余哲问曲龙。

曲龙说：“这些跑车的牌子都是地球21世纪的知名品牌，联邦现在老早没用了，喜欢玩老式跑车的人很少，赛车场清一色的极限飞车。联邦媒体曾经报道过有人从商标拥有者手上收购了商标所有权，出价还不低，大家都觉得稀奇，老掉牙的商标居然有人感兴趣，本以为市面上会出现挂被收购商标的产品，但等了很久都没看到。”

余哲笑道：“没想到会出现在山头星是不？”

曲龙点头，“老祖宗确实很念旧，不过可以理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回忆的一部分，老人总是容易回想起年轻时的故事。前面是什么树？”

余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泰伯斯的一种叫努努托罗的果树，陀巴洛山有，你应该知道的。”

瓦利卡马插嘴，“不可能，努努托罗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