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如峰若有所思，“原来又是人口战，老祖宗似乎很喜欢用这招。”

“什么人口战？”余哲问。

乐如峰说：“威州的基础双威镇建立在半荒漠地带，直到破破烂烂根本没人要的威州成立时也没多少人，受到的压力却非常大。澳洲当时只有两千多万人，又是民主制，老祖宗便想到了玩人口战，便是威州推行人口战的重要工具，公司内部称之为‘同化策略’，教育集团之所以地位很高，跟人口战脱不了关系。劣质人口不受欢迎，但优质人口畅通无阻，人的本能。联合技术公司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实施人口战，最后成功掌控澳洲，将其他大势力挤了出去。另类的威森科技能生存近两百年，跟联合技术公司和澳洲一体有关。”

余哲不以为然，“其他势力难道不知道抵抗吗？”

乐如峰呵呵直笑，“抵抗？怎么抵抗，为什么要抵抗？这是和平的渗透，软实力的较量，对普通澳洲人来说是双赢，没有必要抵抗。除了极少数老牌势力，其他人都不在乎。这种策略的有效性已经被验证了很多次，大威国系如此，威卡系如此，只要是能繁衍的智慧生命，屡试屡爽。”

余哲有些疑惑，“那其他人为什没用？”

瓦利卡马不耐烦，“很简单的道理，人的寿命有限，大部分人都只看到眼前，不愿考虑长远。同化策略的实施不仅需要足够长的时间，而且对资金的压力非常大，执行人员的能力如果不够容易走样。此外，同化策略会降低内部的凝聚力，威森科技重新洗牌就是执行同化策略的副作用。”

尤塔妮敲敲盘子，“喂，喧宾夺主了啊。奎，你讲讲威戈系。老祖宗真是的，连我都不知道威戈系。”

奎阿雷亚苦笑，“老祖宗喜欢闷声发大财，一向不喜欢张扬。威戈系在卡班巴人的历史上有重要地位，没有他们，我们很难发展起来。戈地那人很有趣，明明很强大却一直不愿意出头，卡班巴是他们的代言人，单线联系。戈地那人经常去卡班巴，还替我们击溃了十多拨太空海盗的进攻。不知道这些太空海盗来自哪里，卡班巴星环境好，又落后，是真的落后，难免惹人眼馋。我对戈地那人了解不多，这段时间结交了几个威戈系的朋友，对了一遍，才知道一些。你们慢慢听，消息不全，难免有错误。”

喜欢躲躲藏藏的戈地那人一直是银河系文明感兴趣的对象，可惜这个种族不易接近，现在有他们的盟友说内幕，大家都来了兴趣，奎阿雷亚不得不再次提醒大家吃饭。

戈地那人有记载的历史在银河系现有的文明中数一数二，根据威戈系的考古结果，不低于五十万个地球年。母星卡罗波尼是颗巨大行星，表面重力足有2.8，普通技术不易飞出星球。这个种族不聪明又好战，要不是卡罗波尼够大，早就自相残杀灭亡了。他们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也许是自然进化而来，几乎所有的种族都觉得他们长得丑，脾气又不好，到哪都不受待见。

戈地那人虽暴戾，但有自知之明，学者和技术人员的地位一向很高，不聪明的种族难得出现一些比较聪明的家伙，所以倍加珍惜。学者在戈地那语中叫“盖嘉”，这个特殊的群体因此被称为盖嘉戈地那人。戈地那人崇尚武勇，大高手被尊称为“索旺”，高手群叫索旺戈地那人。戈地那王室由盖嘉戈地那人和索旺戈地那人组成，择兼具武勇和智慧的人当首领。银河系的文明现在不知道是第几波，戈地那王室并非一开始就有，应该是戈地那人被打痛之后才想到的，没法飞出星球，每个宇航文明过来他们都是附庸，动辄成为奴隶，因此对技术非常崇拜。

“可是听说威戈系很聪明。”余哲说。

奎阿雷亚抓抓头发不多的脑袋，“卡班巴人以前经常承接戈地那人的研发订单，我们都以为他们不聪明，只是依靠历史积累才发展起来的，从没想过戈地那王室跟普通的戈地那人不同。据记载，戈地那舰队第一次到卡班巴星时，长辈们还很惊讶如此大的物体能飞在空中。”

尤塔妮说：“威戈系未必很聪明，戈地那人勤劳，经常拿物资到山头星买技术，然后拿回去消化。他们的一切都是山头星给的，包括宇航技术和兵器。”

余哲很无语，“姐姐，你没跟戈地那人接触过，我在卡斯加德开的酒店经常有戈地那人光顾，他们没你想的那么笨，制造的器物很精巧，与山头星的风格差异很大，死板的种族绝对做出不来的。”

尤塔妮不敢相信，“真的吗？”

奎阿雷亚使劲地点头支持朋友，“没错，威戈系确实很聪明，过来的代表没有一个不灵光的。这次起冲突，主要是找茬的人嘴巴利索，而且玩人身攻击。”

“威戈系和威卡系有多少人？”曲龙问。

奎阿雷亚皱眉苦思，“过来的代表只有两万人左右，威戈系七千出头，威卡系一万多。我问朋友威戈系有多少人，他说不是很清楚，总数量应该在两千万左右。威卡系不是秘密，约三千来万。”

众人吓了一跳，奎阿雷亚笑道：“卡班巴没有严格的家庭制度，一般由女人抚养孩子，男人做事，威卡先祖出色，收入高，有六十多个子女。戈地那聪明人少，王室成员的配偶都是精挑细选，而且没有数量限制，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娶太多，毕竟戈地那崇尚武力，软脚虾没人看得起。戈地那发展起来以后，制度改过，普通王室成员最多娶两名，一正妻一平妻。国王有些不同，王后一名，妃子一到六名。在戈地那当国王是件苦差事，地位虽高，权力也大，但担负着提升种族素质的重任。王储不是指定的，而是综合评测之后看谁最出色，如果王子中没有出色的，国王要么得继续娶妻生子，要么由长老院从王室成员中挑选合适的。戈地那人的心思其实很单纯，就是我要聪明我要强大，其他的次之。不合格的王室成员一般都会被解除身份，没有情面可讲。”

“说说戈地那人和卡班巴人交往的事。”辛巴说。

在座的要么是可靠的家族成员，要么是认识很久的熟人和朋友，奎阿雷亚没打算隐瞒，从头到尾说得很详细。

戈地那人崇尚武力，但个子太大，灵活性不够，无论单兵还是集团作战都不是平均身高一米八七左右天生神力脑瓜灵活的伦特战士的对手，不过打平均身高两米一左右不喜争斗的卡班巴人绰绰有余。约2600个地球年前，戈地那舰队第一次造访卡班巴星，卡班巴人乱成一片，都担心这群丑陋的家伙会大开杀戒，没想到戈地那舰队指挥官很客气，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客气，但客气总比不客气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要说凶神恶煞之辈，双方迅速热络起来。戈地那舰队给卡班巴带去了大量的高技术商品，要求的回报是卡班巴的一些特产和矿石。

乌韦部成立后，从戈地那购买大量的技术资料，并成立了研究机构乌韦亚里撒，除发展自己的宇航和军工产业，就是承接戈地那人的研究订单。乌韦亚里撒有专门研究语言的机构，戈地那是卡班巴的恩人，简单的戈地那语是戈地那和卡班巴交流的通用语。伊艾弗商队到卡班巴后，乌韦亚里撒下属的乌韦亚兰克开始教授伊艾弗人的主流语言，直到今天。乌韦亚里撒在保持特色的同时逐步吸收其他文明的长处，越来越精细，规模日益庞大。

卡班巴的发展速度远高于戈地那，渐渐将昔日的老师甩开，但普通的卡班巴人没有炕起朋友加兄长戈地那人。历史很清晰，没有戈地那人的帮助，卡班巴人能否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对于戈地那人并不过分的委托，卡班巴研究机构和商队总是尽心尽力地完成。卡班巴人不喜欢打仗，军队的战斗力一般，而戈地那人拿得出手，双方互补，很早就开始军事同盟，以应付越来越多的太空海盗。

“我们一直以为戈地那人弱小，没想到他们竟然有19亿人，近七十个小星系都是他们的领土，卡班巴直飞山头星必须经过戈地那王国。”奎阿雷亚说。

余哲问：“老祖宗说戈地那现有五颗居住星，三十多颗采矿星，军事实力约等于联邦的一半。对不？”

奎阿雷亚说：“这些是老掉牙的数据，戈地那人的保密意识强，教育体系完整，发展有加速的趋势。老祖宗说话真真假假，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怎么关心军事。据我威戈系的朋友讲，戈地那人正在改造的居住星有十多颗，大大小小的采矿星数百。首都卡罗波尼星已被确定为居住星，采矿全面停止，正在恢复中，不过要想达到山头星的水准，估计五千年内不用奢望，以前破坏得太厉害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外星动物园的？”曲龙问。

奎阿雷亚说：“威戈系高层一直知道，但普通族人不清楚，威卡系则糊里糊涂的。这次回家族领地之后，戈善良副总管带着卡昊运长老及一帮高层去过。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我们之所以先到东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收集相关的消息。外星动物园山头星没有明确的记载，始作俑者老祖宗又一声不吭，这座动物园不简单，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余哲说：“我们这次旅游的重要目的地之一便是外星动物园遗迹。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据说动物园遗迹占地数百平方公里，短期内恐怕炕完。”

奎阿雷亚笑道：“知道戈卡两系的代表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余哲摇头，“讲讲！”

奎阿雷亚说：“威戈系和威卡系人都很多，过来的都是直系传承后裔，除了高层过来照面，其他绝大部分是专业人员，琐事繁杂，光一个族谱登记和宗人府审核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更不要说完善以后的三国相处制度及规范了。代表除高层和专业人员，剩下的都是商人、军人和作家，我被选上是因为我经常写些游记之类的，在卡班巴也算小有名气的作家，当然是副业。”

众人大奇，一起追问，奎阿雷亚没有不好意思，逐一解释。双方互相交流打听到的消息，午餐拖到十三点才结束。

下午旅游团要逛昌则市，奎阿雷亚去了奥德山，一是昌则市他已经逛过，二是需要和同伴商量。双方约定明早八点整在昌则市中心广场会合，一起去外星动物园遗迹。

昌则市从开始就是按照宜居城市设计的，只是监狱名气更大，一直被忽视。附近有山有水，市里的主要湖泊叫中天湖，很大，据说是金昌则老家的知名景点，只是不知道在古华夏国的哪个旮旯。宇航时代地球大部分地区都进行了行政区合并，连老头老家现在的名字也改了，所谓省，只是旧称，除了后裔还在用，其他没几个记得。

黄昏时八百人团尽兴而归，在郊区找了一家大型度假酒店休息，晚上又出去看街景，深夜才返回。酒店的房间普遍不大，肥猫非要跟着主人，余哲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住双人间，没人说话，躺在上回忆认识奎阿雷亚的经过。

卡班巴人的部分习惯与伦特人相近，而且跟涂法拉人也谈得来，外加卡班巴星不远，经常去泰伯斯。这个种族做事很规矩，长得也不错，符合泰伯斯三大种族的审美观，因此成为在泰伯斯行走范围最大的外星文明。

奎阿雷亚是商人，专门贩卖质地精良的特色产品和珠宝首饰之类的，余哲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国王为卡班巴商队举行的宴会上。卡班巴领队介绍成员时，喜欢谐音的皮迪大人记住了这个“亏啊累呀”，还腹诽名字对做生意不吉利。“亏啊累呀”的名字虽不咋地，带来的商品倒不错，便与他建立了合作关系。交往一段时间后，发现“亏啊累呀”性格好，知识渊博，而且是卡班巴人中少有的功夫高手，订货量便大了。奎阿雷亚则觉得皮迪大人的性格和人品很对盘，值得一交。双方认识一年后便成了核心圈，来往密切。

余哲从泰伯斯离开时，奎阿雷亚刚回卡班巴，没有给朋友送行。他在卡班巴地位中等，虽然老头说的威卡系把余哲吓了一跳，但从没想过朋友会到山头星。能来山头星的都是威卡系的直系后裔，普通的卡班巴人不行，由此可见奎阿雷亚是李威卡的直系后裔。在家族彻底稳定前，只有无法绕过的直系后裔才能在家族的核心领地到处走动。

“我的异族朋友中，曲龙是地球纯血后裔，瓦利卡马是威泰系纯血后裔，奎阿雷亚是威卡系的，略有瑕疵的都被排除在外，比如苏单和费斯，细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巧合有限度，肯定哪里不对。”

可怜的皮迪大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现在就去外星动物园遗迹，那个地方比想象中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