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的心理素质虽好，但并不喜欢当明星，更不要说私事大张旗鼓了。山头星仍没有彻底稳定，成为明星不是好事。迪娅卡说斯基一村的居民到清风武馆避难，凑热闹的家伙恐怕比昨天要多得多，必须躲躲。

佩迪瓦镇是余哲的主场，镇上的每条街道他都熟，决定绕道帕伦街。阿格纽养生化老虎的极少，能装大型物的家用厢式车更少，他购买之初便考虑过**保护，装了伪装系统，今天刚好用上。

伪装系统启动后，家用厢式车变成小货车，并换上了备用的副牌照。这台厢式车有两种伪装状态，对应两张副牌照，只有阿格纽市警察局知道。余哲以前从没用过，今天是第一次使用，看了一阵的新鲜。

小哲没什么，睡着了，肥猫却有些不耐烦，开口提醒主人，“该走了，一台车有什么好看的。”

余哲哑然失笑，知道它体型大，厢式车像笼子，不怎么舒服，爽快地接受了建议，立刻上车出发。

绕道帕伦街，三清居离清风武馆有五十公里，不过现在不到八点，大部分阿格纽人都没有出门，小货车仅用了半个小时便顺利抵达目的地。看了无数遍的清风武馆没什么变化，操场聚集着数百人。斯基一村的居民，迪娅卡家的关系圈，北洲、东洲、中洲和西洲来的都在操场上闲聊。

小货车进门时，余哲忘了改回原始状态，操场上的人以为是给清风武馆食堂送货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肥猫从后备箱钻出来活动筋骨。

迪娅卡冲向小货车，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哲被惊醒，哇哇大哭。她抱着哄了好久都没停，不得不递给余哲。

父亲大人刚接手，小屁孩的哭声立止，母亲大人一阵气苦，“小东西，才一天就把你妈忘了。”

围上来的人群哈哈大笑，丽赖说：“小哲跟他爸亲近是好事，你不用这么小气。”

迪娅卡嘟哝道：“我养了他三个多月，余哲才接手一天。”

曲龙笑道：“你没余哲有钱，他一天之内花在小哲身上的钱比你三个月花的都多，小孩子很直接，觉得爸爸比妈妈疼他。”

迪娅卡一怔，“小孩子真的是这样吗？”

曲龙挠挠脑袋，他还没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龙斯普解围，“不能一概而论，因人而异。我觉得你长期不让小哲吃饱才是主因，他一看到你就担心挨饿，所以不肯让你抱。”

迪娅卡哭笑不得，“我每天给他吃的东西比同样大的东洲孩子多一倍，没想到还没吃饱。”

余哲打断对话，“小城堡那边来了多少人？”

迪娅卡望向辛巴，后者说：“大约七点左右，呼啦啦来了一帮人，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不知道，应该抱孩子散步去了，正常情况下七点半会回来，最迟不超过八点。来人道谢之后便拿起手机打电话，七点二十左右，大部队到齐了，我毛估估至少五万人，忙和曲龙他们到这里来避难。”

余哲吓了一跳，“不会吧，五万人？”

曲龙插嘴，“是啊是啊，没错，我觉得甚至有六万人，斯基一村到处都是人。你朋友奎阿雷亚和戈亦雄都过来了，还带着数千卡班巴人和戈地那人。嗯，其中似乎有拉古迪市长戈梓城，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

余哲很无语，“现在怎么办？我要是八点不回去，奎肯定会给打电话，昨天他说今天过来，我以为只有几个人，没想到他会带数千人过来。”

辛巴说：“还能怎么办，凉拌！老师早上外出散步，回来时远远地看到人群，给我打电话，听说有人在打听你的行踪，调头去了薄云路，现在不知道在哪。”

余哲一乐，“他是老祖宗的朋友，谁都知道，凑热闹的家伙要是知道他住你家，肯定会过去拜访。”

辛巴说：“可不是吗，乌伊主任昨晚直接去了他办公室，拉着聊了很久，老师十点多才回来，哀声叹气，说教过的学生太多，要是个个来拜访，麻烦就大了。”

余哲有些好奇，“乌伊主任是尤劲老师的学生？”

辛巴点头，“乌伊主任是艾尔塔学院毕业的，最擅长植物学，老师是艾尔塔学院的客座教授，刚好教植物学，伦特洲种植泰伯斯三大树种的改造树种过程中，乌伊主任常来伦特洲，和老师很熟。”

余哲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苦笑道：“是奎阿雷亚的，躲不过去了。”

迪娅卡催促道：“你接啊，不要失礼，让他们派代表过来。”

其他人都是同样一副表情，余哲只好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奎阿雷亚的声音，“余哲，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余哲低声道：“人太多，我吓着了。”

奎阿雷亚哈哈大笑，“谁叫你是明星，怎么着，躲了？不用担心，我们正在清理，选派代表过来拜访，然后你抱孩子回来让大家看看。”

余哲顿时放下心来，“我在清风武馆，你们过来吧，斯基一村不大，你们人太多。”

奎阿雷亚答应了，说三十分钟内到，让等等。余哲挂了电话，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我不知道，奎应该会安排妥当的。”

易费鲁问：“我们去西洲旅游的事怎么办，从目前的架势看似乎没法成行。”

余哲说：“最好不去，西洲现在不太稳定，要不改到四月份？”

易费鲁摇头，“我们是现役军人，你忘了？每年只有春节是长假，其他时间都是短休。”

余哲满不在乎，“没事的，西洲近，随时可以过去，一次看完容易疲惫，大前年的时候我们去看遗迹，走着走着大家就没兴致了。”

不提遗迹还好，一提众人都怪怪的，余哲赶忙转移话题，问葛特丽：“塔林军事基地扩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变相分割伦特洲的土地吗？”

对此事略有了解的人都竖起耳朵，葛特丽很惊讶，“何出此言？”

余哲说：“塔林军事基地扩建后占地三万平方公里，大得过头了，又是国泰府直管。”

葛特丽盯着故意找茬的家伙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伦特洲也是国泰府的管辖范围，设立军事基地很正常，塔林军事基地是家族安委会以前制订的基地网计划中的主基地之一，占地面积不能小，否则没法安排众多的功能机构。”

“什么基地网？”余哲开始认真了。

葛特丽说：“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山头星每个洲都会有国泰府的军事基地，伦特洲有两个，北部的塔林军事基地和南部将要建设的奇希军事基地，占地面积均为三万平方公里，市级行政单位，总装备部的研发机构将入驻。塔林军事基地与阿格纽军团的驻地阿格纽军事基地及马萨布布市形成北三角，奇希军事基地与马普托市及哈拉雷市形成南三角。”

“还有呢？”余哲问。

葛特丽来了兴致，“说说无妨，其实大家都可以打听到的。国泰府现有和准备建设的军事基地中洲最多，共有十三处，分别是卡恩、泽维尔、波汉巴、迪奈尔、汝亮、振强、肖黎、朋辉、贾马尔、洛特尼科夫、莱希特、加米图和恰拉提，占地面积大小不一。西洲次之，共有塞克穆、隆德、霍伊尼基、托罗斯、达尔瓦扎、阿尔卡、诺伊堡、卡塞雷斯、科森扎、苏阿塔、布甘维尔等十一处，每个的面积均是上限，三万平方公里。东洲第三，共有大沙、大田、大盘、大华、大兴、大场、大井、大坝、大庙等九处。”

葛特丽说着说着突然笑出声来，“东洲军事基地的名字不知道是谁取的，我起先以为是老祖宗，后来新兴部长说不是。”

听众捧场跟着笑，葛特丽继续，“北洲第四，共有五处，黄口、家棚、纳罗达、艾迪安和多克里弗。南洲四处，梅尔维尔、科尔蒙斯、皮农和图文巴。相比之下，伦特洲最少，只有两处，威国系应该知足。”

余哲略一皱眉，“阿克苏联盟和阿尔金联盟之间的争斗不会跟军事基地有关吧？”

葛特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东洲人最多，山头星平乱过程中，东洲驻中洲的部队损失虽不小，但也锻炼出了一批优秀的指挥官，北洲的将军派大部分倾向于阿克苏联盟，民安两系的短板现在没有了，步步进逼。山头星发展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的民安两系付出最大，自然不甘心其他系轻易攫取建设成果，部分人之所以想移民伊艾弗，除了生活方式、屁股不干净，还有对老祖宗的不满在内。每个团体壮大后，总有部分人跟不上进度，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得开，资历和能力在任何文明任何团体都是永恒的话题。”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血缘。”泰京堂突然出声。

听众精神一振，说话的中年人有分量，他提起血缘，意义非同一般。

泰京堂缓缓道：“山头星人类二十二系，其中威国系、威戈系和威卡系是异族养子后裔，与老祖宗没有血缘关系，而血缘是碳基高等生物永远无法逃避的话题。威国系一半住在家族领地，泰伯斯伦特王国的混血后裔十年内就会搬过来，与伊艾弗后裔一起生活。我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要在中洲设立威戈省和威卡省，也许跟政治有关。戈卡两系在山头星的权利不大，可以忽略，麻烦虽有，但好处多于坏处，至少家族成员以后到戈地那和卡班巴旅游会很轻松，想去就去。”

听众都面露微笑，小小的一枚山牌所包含的意义非同一般。权利是对等的，如果其他家族成员不欢迎威戈系和威卡系，他们同样可以取消住在山头星的家族成员到戈地那和卡班巴的免签资格，限制活动范围。

泰京堂继续，“威国系比较特殊，因为两位始祖李威国和李心佳与老祖宗亲近，如同亲生父子，最先拥有名分和**的领地，族规也有充分的保护。老祖宗收威国系入家族，主要是感情作用的结果，伦特人和地球人互补的政治考虑其次。威国系在山头星生活了两千多年，文化和生活习惯与泰伯斯伦特人均有差别，主流群体支持家族的存在，只要纯血后裔持续壮大和混血后裔在山头星出生的子女成年，变数可以忽略。”

温古贾接口，“对，一直生活在山头星的纯血威国系从始祖到现在已经有五十二代，该有的都有，伦特洲就是我们的家乡，泰伯斯最多算我们的祖籍地或亲戚的领地。”

听众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教授，易齐亚说：“我很早之前就认为阿格纽人是威国系的分支，跟马萨布布人没什么本质的不同，但某位大教授认定阿格纽人是山头星的实验品。”

操场上一片哄笑声，温古贾脸一红，辩解道：“不能怪我多疑，多个证据推导下来都说明阿格纽人的来源有问题，谁能想到是长辈的难言之隐和各系互不插手的约定。”

易齐亚嘿嘿一笑，“这叫选择性失明，统治山头星武坛长达两百年的加丹加可不是马萨布布人。”

温古贾嘟哝道：“加丹加是不是阿格纽人还不知道呢，他在东洲出生，活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呆在东洲，父母的资料不清晰。”

伊波沙插嘴，“教授，东洲石嘴山派有明确的记载。”

温古贾一怔，“石嘴山派在哪？跟加丹加有什么关系？”

伊波沙很无语，“三清居的伊艾弗人就是从石嘴山来的，两派同源，您居然不知道。”

温古贾一窒，易费鲁忙解围，对泰京堂说：“不好意思，您继续。”

泰京堂微微一笑，“没事。威泰系的血统是最明确的，没有疑问，包括普通家族成员在内都没有怀疑过，纯血男性后裔都带有老祖宗的遗传标记，麻烦在于威泰系的混血后裔。加上出事，本来应该最稳定的威泰系没法稳定，甚至未来一千年内都未必能消停下来。”

“相比之下，民安两系前面五代的血统一直是个迷，老祖宗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伊艾弗人从古到今选择性失明的情况屡见不鲜，在名分、血缘和利益之间徘徊，源自地球的山头星同样。对自己有利的，即使没有血缘，也足以让部分心怀不满的家族成员赖在家族领地不走；对自己不利的，即使有血缘，也可以找各种借口吃里扒外。老祖宗虽是技术出身，但是个政治人物，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法消除民安两系部分人的怀疑。他过世后，山头星少不了麻烦，被暴力压制下去的不稳定因素迟早会冒出来。”

“与国泰民安四系相比，北洲十六系是另外一个非常大的变数，亲生的十二系中，除了人少的老五系和老十系，其他每个都是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在伊艾弗混得不错的老大系、老二老三系和老八老九系，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养子四系中，势力最强的奥雷亚纳系是颗定时炸弹，迟早会借助已成为家族成员的人群进入山头星。老祖宗想得通透，知道有些事无法避免，他是老人，辛苦了一辈子，又倔强，绝对不会因噎废食，所以想尽办法与不对付的势力周旋。”

泰京堂说话的分量远比儿子瓦利卡马重，冷场了一阵。余哲不像其他人有顾忌，直接提到关键，“您的意思是说阿克苏联盟和阿尔金联盟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