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咬紧牙关竭力的催促着胯下的健骡虽然那小丘阻拦了他的视线让其无法看到友军被刘满福重创的景象但是多年在生死之间挣扎而得来的直觉让他立刻判断出那些骑兵绝不会简简单单的从小丘上退兵了事先前敌方的骑将巧妙地通过地形隐藏他的行军路线然后突然从侧背出现一下子击溃了武勇都两股部队的果敢行动给刘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己方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刘满福看到敌方虽然死伤惨重可是后排的士卒立刻补充了缺口保持了良好的队形在军官的指挥下部分取出步弓的兵士突出到方阵的四角以骑骡为掩护张弓对准了自己的方向。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对手便是武勇都中的精锐骡子军可是他已经判断出想要短时间内击溃敌军是不可能的了眼前自己能做的就是将手下这队宝贵的骑兵完整的带回去。想到这里刘满福唿哨了一声尖利的唿哨声音划破长空骑兵们纷纷开始调转马头逐渐加快度向远处正在后退的友军追赶过去至于刘满福本人索性跳下马来斜躺在地上身后是最精悍的六七名骑卒看着不远处的敌兵为手下殿后。
这时刘满福突然觉得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在战场上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情:一支骑队正在迅的靠近这里他坐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先退的己方友军的位置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敌军对方并没有上马显然他们还没有得知这些。刘满福站起身来受创的大腿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他竭力用缓慢的动作爬上坐骑免得把伤口又撕裂了接着便调转马头向己方阵地退去。
待到刘真绕过小丘时只看见六七名敌骑正快步往敌军阵地退去相距自己不过百余步远他犹豫了一会便指挥着手下往友军那边退去反正已经追不上敌军大部了没必要为了这点敌兵拿自己和手下的性命冒险。
吕方站在大旗之下看着远处的武勇都阵营心中正在后悔没有让刘满福尽量抓几个活口回来问话眼前敌军的举动实在是太诡异了先前许无忌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为了求生临时编出来的呢?武勇都有无和明州赵引弓勾结起来呢?一旦这里战事拖延不决浙东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会不会再乱起来?刚刚与己方起冲突的威远军王审知会不会有什么出兵呢?武勇都名震两浙自己要多少兵力才能击败这些叛军?想到这里吕方只觉得脑海中如同乱麻一般头疼的要命。这次他前往明、越二州事前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消息。这些年来自从他起兵以来未尝一败可是像这种对敌情两眼一抹黑敌方野战能力又十分强悍的遭遇战还是第一遭。虽然面对这中叛乱的最好对策就是采取勇猛果决的行动立刻击破敌军既可以使叛乱的范围控制在最小又震慑潜伏的宵小可他还是不敢立刻决战毕竟他承担不起失败的结果说到底他现在的这个军政集团还是靠不断的胜利粘合在一起的两浙士民人心尚未依附一旦战败武勇都便可能直逼浙江驻节衢州的陈五也必须收缩兵力那时浙江以东便不复为自己所有那时主客易势恐怕并不稳固的集团内部也会出问题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根基太薄弱了不要说世为沙陀酋长的李克用就是在黄巢军中苦战多年的朱温也是比不过的能够绝对信任的恐怕只有吕氏一族和王佛儿、陈五、徐二、范尼僧等寥寥数人罢了。
吕方竭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古往今来的名将们在这等情况下是如何反应的在敌情未明而且对方有着强悍的野战实力的情况下那就应该尽量避免野战毕竟影响野战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想到这里吕方立刻下令将哨探尽量撒出去连夜搜集情报尤其是明州方向同时派信使通知留守杭州的王佛儿再派出一都援兵过来并下令军士在阵前防止鹿角、挖掘壕沟以为长久之计。忙完这一切后吕方坐了下来看着四周忙乱着执行自己军令的军吏们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位古代名将的话:我那些最伟大的功绩都并非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而是无意间受到神的启做出的。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自嘲的微笑喃喃自语道:有神论者还真是幸福呀!
待吕方得知刚才的交锋中刘满福生俘了两名武勇都兵士他立刻下令将其带到中军营帐来经过快的讯问当他得知不久前兵变的原委尤其是确定兵变是自的明州赵引弓并没有牵涉其中后吕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阵激动地红晕强自压抑住激动地心情下令军吏将那两名俘虏待下去好生看待。等俘虏被带了下去帐中只剩下吕方和罗仁琼二人时吕方猛的跳到罗仁琼面前大声笑道:上天始终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罗兄弟你相信吗?多则十日少则五日越州城便要向我敞开大门。
罗仁琼被吕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只得强自答道:武勇都贼军逆天行事主公仁惠爱民自然行事无往不利只是恕末将愚钝先前看主公举动分明是高垒深沟以为长久之计待敌疲敝自破而已现在却说十日便能攻下越州那许、徐二人皆是积年老贼手下也多是精悍之徒十日之内岂能自败?罗仁琼话语虽然颇为婉转可是分明是不信吕方十日之内便能攻取越州的预言。
吕方此时脸上却满是自信的笑容道:先前我奇怪的是武勇都许无忌、还有左衙中大半将吏妻子都在杭州为质纵然那为几人顽冥不化不恤亲属起兵作乱可是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明事理的会遣人来通报消息也好保全亲属性命可我们却一点消息都没听闻直到生俘了两名敌兵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罗仁琼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答道:应该是事情生的极为突然那些有妻子为人质的将吏事先根本不知情待到兵变之后自己被扣押或者被杀了所以才会这般情形。
不错!吕方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在帐中踱步道:可那左衙之中有人质的将吏不是一个两个几乎遍布上下只是军士自长久联络而成他们岂会猝然不及定然那些兵变士卒平时并无联络不过是临时有一件事情引得他们作才会有这种结果而且这兵变也就是近日的事情否则往来客商也会将消息传到我等耳中。说道这里吕方已经站住了脚步他已经暗自猜到引兵变的消息十有便是自己征武勇都兵卒宿卫的命令无论什么时代征军士远戍都是引兵变的重要诱因只是事情既然如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有把这碗打开的酸酒硬生生的喝下去了。
罗仁琼点了点头不解的说:主公说的不错可是这些和十日内能够平定叛乱又有何关系呢?
吕方收敛精神不再去想先前的事情:先前许无忌还说武勇都此次布阵颇为奇怪竟然将平日里作为后踞的精兵置于前阵想必这些便是那些有人质在我手中的将吏的部曲叛军主帅对控制他们没有信心才会这般举动。而武勇都驻军又石城山固然是因为此地乃是杭州和越州只见的交通要隘兵家必争之地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乃是客军若是坚守越州城一旦大军直逼城下则四周的县城会望风而降他们便成了孤城那时便大势已去他们只有置军于石城山才能控制住越州内部的本地势力。眼下敌军军心不稳偏生又置越州不守后方空虚这便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听到这里罗仁琼才听出了些味道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吕方居然能从那么一点点端漪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不由得暗自叹服小声问道:那我等当如何行事?
嘿嘿。吕方笑了两声道:先我等应该敛兵不战将其主力钉于石城山下遣军别去同时散布谣言说我军分兵绕过石城山去取越州并以重赂请明州赵引弓、台州州兵合击越州城中如今已经在我军手中同时下令除贼数人外其余胁从一律不问敌军军心定然摇动彼求战不得军心不稳不亡何待?
听到这里罗仁琼心中已经满是钦佩之意自己这主君果然是天纵其智未战之前已经将双方长短一一道明以己之长击敌之短任凭你如何英雄也要倒在他的手上自己这番本事卖给他也当真是不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