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兄兄是不是不喜欢炘儿了?”胡曦岚面露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向一旁的乳母,曹氏唯唯诺诺道:“方才殿下看到陛下,便想与之亲近,没想到陛下只是看了殿下一眼,就走了。”
“是不是那日我的哭闹让兄兄不高兴了。”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父亲的改变她一直看在眼中。
“不会,你兄兄依然是爱你的,炘儿,你兄兄只是。。身体不舒服,她生病了。”“那就快点让兄兄好起来嘛!你不是说过生病越久越不好嘛!”
女儿天真的声音敲在胡曦岚心上,静静看了女儿一会儿,她忽然勾唇笑道:“是的,家家很快就会让兄兄好起来的。”
※※※
武平二年,三月十七,斛律皇后诞辰,皇帝下诏于邺宫明光殿设宫宴庆贺,并亲自驾临。
陈涴看着脸色微红,托着额头的高纬,关心道:“陛下想来是喝多了,不如去偏殿休息一下吧。”
高纬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由着陈涴扶她进入偏殿,穆宁雪见状,微微放下了玉爵,眼带疑惑地看向两人。
斛律雨微一挑眉,朝着她举起玉爵,勾唇笑道:“今日是本宫二十岁生辰,不知夫人可否与本宫饮尽此爵。”
“臣妾自是却之不恭。”穆宁雪被拉回思绪,端起酒爵向斛律雨点了点头,仰头饮尽清酒。
※※※
明光殿,左偏殿
高纬昏昏沉沉坐到软榻上,陈涴轻轻按揉她的太阳穴,不一会儿,她就擎着脑袋睡着了。
中年太医和助手内侍自屏风后走出来,刚想行礼便被陈涴挥手止住,太医心下了然。
内侍马上拿出医箱中的针灸包,用红烛银灯将金针消毒,数根金针被置于中药熏炉中,与此同时太医跪坐在脚踏上,隔着纱巾反复按揉皇帝上次被金针刺脉的手腕。
约莫过了一刻,内侍用银镊子夹出金针,用细绢细细擦净,放到崭新白纱上,之后便跪坐到了一旁。
金针即将刺入的一刻,还是顿住了,中年太医再一次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涴。
陈涴坐到高纬身旁,伸手拥住她,轻声道:“动手吧。”中年太医只得咬牙点头。
两根金针刺入手腕后,第三根、第四根就接连刺入了脖颈后面,高纬额头冒出细汗,陈涴搂着她的力道不禁渐渐加大。
“诶?”太医刚想将金针刺向高纬的头,忽然将金针悬停在头上方,蹙眉看着皇帝已经不着一物的手腕。
等了一会儿,太医的表情松了下来,连忙对陈涴说道:“娘娘大喜!陛下果然洪福齐天!”
“到底怎么回事?”“按照冷侍郎笔记所说,真中蛊者,因为蛊虫早已潜入血脉,若是强行解蛊,后果最轻的也会被抽取近半血液,而且想要恢复如初,起码要修养数年。”
陈涴眉间蹙起,忍住不满听着太医继续说下去:“与之相对的,就是所谓的伪中蛊者,蛊虫同样被种入体内,却因为一种特殊的药物阻碍蛊虫潜入血脉,这样的话,蛊虫是会影响性情,却将对人体的伤害降到最低,解蛊后需要恢复的时间也大大缩减。”
话音刚落,高纬就对着早先准备好的痰盂吐出了一只透明的活物,太医快速观察了一下,随即用银长签子刺死了那东西。
“混账!”虚弱的声音陡然响起,殿里其他人都看向一脸愤怒的发声者。
“她居然敢谋算到朕的头上!”陈涴猛然看向高纬,低声问:“你知道是谁对你下蛊的?!”
高纬避开她的目光:“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多想。”
“圣上,娘娘。。。”被忽视的太医蓦地出声,在看到皇帝的目光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强撑着说出了一些事:“臣方才说蛊虫没有潜入圣上血脉,是因为一种特殊药物,能使蛊虫暂时麻痹,极其难得,可是下蛊者却一定会有此药。”
高纬讶然看向太医:“当真?”太医点头:“而且臣观察了一下蛊虫,行动迟缓,几近透明,体内没有饮血产生的红丝,想来圣上经常服用那种药物。”
“好了,你们退下吧。”斛律雨推门而入,面无表情挥手命令,太医当即带着内侍离开。
高纬见斛律雨身后空无一人,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我将恒儿暂时交给了母后,她在宴会中途就借故回宣明殿照顾炘儿和恒儿了。”
高纬身边的陈涴蓦地出声:“不过你当时你已经喝了有轻微安眠药物的酒,也难怪不记得。”
高纬脸上狠狠一抽,咬牙挤出一句话:“我这些日子服用的这类药物,比我之前十几年还要多!”
斛律雨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阿纬,你现在想怎么办?找那个暗算你的人算账?”
高纬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意:“不,我有预感,这次的事会牵出比和氏谋逆时更大的鱼,所以我打算装作还没解蛊,通过某人,将那些不安分的都抓出来,一了百了!”
陈涴默默咽下了心中那句“若是某人也是深知内情,你将如何处置?”的询问。
三月十七,左皇后惹怒皇帝,皇帝当夜拂袖而去,独宿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