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单膝跪下请恩。
见其父跪下,沈浪自然没有站着的道理,依旧不苟言笑的跟着跪下。
郭郧站在贾琮身旁,轻声道:“伯爷,沈浪武艺不俗,拳法精湛。”
贾琮看向沈浪,道:“你学过武?跟谁学的?”
沈浪虽然沉默寡言,但不是好歹不分,今日之变,对沈家之好坏他还是明白的,因此沉声答道:“家父。”
贾琮闻言诧异,就他刚才所见,沈炎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展鹏来,至少差三个档次。
可郭郧却说沈浪武功不错……
许是看出了贾琮的猜疑,沈炎解释道:“大人,习武之人成就大小和天赋悟性相关,卑职天赋平平,不想犬子倒是有点天资。虽习同样家传拳法,卑职在犬子十三岁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贾琮闻言点点头,对郭郧道:“既然你相中了,就带着吧。”
沈炎闻言大喜,拉着儿子沈浪大礼拜谢。
过后,韩涛对贾琮道:“大人,是不是歇一夜再走……卑职等不相干,可是大人……已经奔波操劳了太久了。”
贾琮踩着残余的血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呼了口气,沉吟了稍许,还是摇头道:“耽搁不起时间,再坚持段时日吧。”
“大人!”
韩涛面色微微激动,道:“大人若信得过卑职,卑职现在就带人赶往桂西,去和姚元接头。桂西千户所还不如粤州……若拿不下桂西千户所,卑职提头来见!大人则可休息两日再北上……”
贾琮回过身来,比起自都中出发时,他的脸消瘦了许多,显得颧骨有些突出。
但相貌依旧清隽不俗。
一双漆若星辰的眸眼,似愈发明亮有神。
面上虽有疲惫之色,却无倦怠之意,贾琮目光扫过众人,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了,连月奔波,心神俱疲,我也是。
只是,若不抓住这个时机,在敌人骄傲怠慢之时出其不意,予以雷霆一击,干净利落的将其斩成齑粉,待他们回过神来,再想除去他们,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和代价就太大了。
这个道理我相信诸位都懂,所以,还望大家再坚持一个半月。
不必担心我,诸位能坚持,吾亦可为之。”
“愿为大人效死!!”
良才都怕难遇明主,如今见贾琮这般年纪,心性却如此坚韧果断,众人岂有不高兴的?
无论老人新人,纷纷齐表忠心。
未几,有亲兵来问:“伯爷,内宅妇孺内眷如何处置?”
韩涛上前,咬牙道:“大人,当斩草除根!”
贾琮闻言,看向沈炎,道:“如今你是粤省千户,你怎么说?”
沈炎想了想,犹豫了下,道:“聂琼、李炳、周扬等人已死,其家眷不足为虑……先关入地牢吧,放是不能放,这些人心中有恨。杀了……人数多了些。”
贾琮摇头道:“男丁高于车轮者皆杀,余者送入养生堂。女眷打入贱籍,暂且关入女牢,日后我有用处。”
众人闻言心中凛然,不过沈炎并未迟疑,沉声应道:“大人言之有理!属下……属下惭愧,一把年纪了,竟还看不透斩草除根的道理。”
其子沈浪却似心有不忍,忍之再三,还是开口道:“高于车轮者也是孩子……”
贾琮眼神漠然,没有回答。
沈炎却沉下脸子来,喝道:“孩子也能长大,也会记仇报仇!等到他们报仇之时,会不会放过我们家中的孩子?”
韩涛说法更直接:“小浪,当初要不是聂琼他们傲慢大意,放过你爹和你两条小命,今日他就算依旧难逃一死,可我们也要大费周章,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不止沈浪明白了,一旁原本面色不大好看的展鹏也明白了,尽管心里依旧压抑。
贾琮看着地上残存的血痕,轻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亘古不变之理。对敌人之仁慈,便是对自己和家人的残忍。现在站在这里的,都将会是锦衣卫的核心骨干力量。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为了心中一些愚蠢的想法,害人害己,早早丢了性命掉队。”
虽然面上说的风轻云淡,贾琮心里还是一声轻叹。
带领队伍,最难的就是聚拢人心。
人心不齐,思想理念不统一,就永远不可能带出一支铁打的队伍。
所以,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化身政委。
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洗礼的……
念及此,贾琮将此事暂且搁置一边,对郭郧道:“取些饭菜来,吃罢休息一会儿好上路。正好今日聂琼待客,都是现成的酒菜……”
……
一个半时辰后,贾琮等人吃饱喝足,沈炎带人为其重新备了一批上等好马,皆选自聂琼马厩。
并备足了干粮以及五万两银子的银票。
这是聂琼搜刮了半辈子存下家底的一部分,剩余那些,贾琮留给了沈炎招兵买马。
夜色已深,贾琮一行二十余骑自千户所后门鱼贯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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