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动容的贾政,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被冤枉被打死不怕,可人活着,就不能不读书。
都说一白遮千丑,对于贾政来说,爱读书,就是这世上最白不过的白……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
唯有贾宝玉,感到很不自在。
使劲的往后面挤了挤,脑袋垂在胸前,唯恐被他老子盯上。
可到底还是没逃掉,虽没抬眼,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两束含怒的目光投来,快把他给焚烧了……
好在,在贾母的逼视下,贾政不得不收回了刀子样的眼神。
叹息了声后,贾政又问道:“金荣又是哪个?他姑母为何会冤枉贾琮?”
贾环闻言,却傻了眼儿。
这件事,他若说出来,怕会直接被贾政给ko掉啊!
见他傻傻的愣在那里不说,贾政正要发怒,一旁王熙凤却笑道:“老爷,是这么一回事……”
说着,将学堂赌博的事说了遍。
不过念及贾璜老婆金氏常常奉承于她,就将她给摘了出来,只说她也被金荣给哄了。
饶是如此,贾政还是怒不可揭,道:“祖宗留下的学里,本是为了族中念不起学的子弟肄业所设,如今竟被一群畜生这般糟践。
还敢诬赖好人,简直岂有此理!!”
处理完秦显家的后匆匆赶来的贾琏见之,忙道:“老爷也不用恼,一会儿我去趟东胡同里,给掌塾太爷说一下,让那个金荣不要再来就完了。”
贾政一时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好如此了。
到底是亲戚之家……
叹息一声后,他对贾琏道:“大老爷那边,你要去说说。虽然贾琮他娘……但到底和他不相干。
愿意读书,就是极好的。
况且,他终归还是姓贾。”
贾琏闻言苦笑一声,道:“老爷,不是我不去说。实在是大老爷那边正在火头上,去说了,怕反而不成。”
念及贾赦的性子,贾政再次无力叹息一声,他想了想,道:“那就把我书房里的书,给贾琮送去些,笔墨纸砚也都备一份。
左右我用不了那么些,留给这些吃喝混赌的畜生,不如给要用而不得的人。”
“是。”
……
一年了……
头一回,贾琮看着自己的耳房觉得如此顺眼。
没有了那个随时可能出现聒噪的声音,贾琮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许多。
这并不容易。
在这礼教森严的年代,面对这样一个困境,几乎无解。
赵嬷嬷,其实就是贾赦和邢夫人的化身。
作为奶嬷嬷,她的身份太高了。
若不是趁着贾赦五十大寿,宴请贾母等人之机,才让贾琮抓住一次机会除掉了她。
那么贾琮不知还要被她压制多久。
好在如今,终于除去了这一害!
对于第一次利用这个世界的礼教,来达成心愿,贾琮心里还是很有些高兴的。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今日除去了赵嬷嬷,来日未必不能除去她身后的那些大山。
尽管根据贾琮的推测,他和贾环合谋之事,肯定瞒不了多久。
但无论如何,有了今日这一遭,贾赦和邢夫人就不会再断绝他读书出路。
以他如今的处境,读书是他唯一的进身之阶,绝不能断绝。
而且没了那个阴魂不散偏地位奇高,压的他不能动弹的疯婆子,许多事都好办了许多。
哪怕再换个婆子来,但只要不是奶嬷嬷,大义上就不再那样无可匹敌。
要知道,连凤凰一般的贾宝玉面对他的奶嬷嬷,都要受气三分,可见奶嬷嬷份位之高。
若只是寻常婆子,哪个敢那样对贾宝玉?
天色渐暗,贾琮点燃了半根残烛。
贾琮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些伤痕,忽然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自残成这样,这一刻,他庆幸前世对中医的钻研。
才能让他知道,有一种叫榉柳树的树叶,接触到人的皮肤后会发生红肿的过敏反应。
贾琮就是用这种树叶,来涂搽胸口及手臂和后背,他的皮肤才会红肿成这样触目惊心之态,就像被殴打过一样。
若不知内情,其他人用眼来看,根本看不出问题。
至于赵嬷嬷喝的酒里,被他下了包括酸枣仁、柏子仁、栀子花等诸多镇静催眠的草药,都是之前他在南胡同集市上悄悄买的。
虽多是些寻常物,但配合在一起庖制,却能制出很不错的“蒙.汗药”……
为了今日,他准备了太久。
终于今日功成!
若不是药翻了赵嬷嬷,又并将“罪证”放在她屋内,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贾琮并不能保证能否让计划顺利进行。
要知道,贾府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真让赵嬷嬷哭闹自白一番,再加上王善宝家的在一旁敲边鼓,她们未尝没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贾琮自然不会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砰。”
正在贾琮回忆今日诸事是否有疏漏时,房门忽地被人打开。
夜的静谧,也被破坏。
贾琮眉尖轻挑,收敛去面上神色,转头看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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