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甫道:“光大我道,教化万民。这还用问?”
方仲道:“既是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如圣贤一般晓阴阳洞风水,又有多少人能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天下万民,多少圣贤?能知帝王之气神仙之地?书中所言,若只有圣贤能懂,圣贤能做,岂非夸夸而谈,又何来教化万民?”
陆文甫一呆,正要辩驳,方仲又道:“便真是教化万民,倒不如去教化教化那些恶人,少做一份罪孽,便救了无数好人,胜过了让万民择地而居择善而处,又何必倒过来让万民畏凶避祸,迁就恶人呢。恶人当道,却要夫唯不争,徒增嚣张气焰,何来无尤,所以弟子以为,夫唯不争故无尤这句话,便是假的!”
“这个……。”陆文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座下一些少年弟子交头接耳道:“正是正是,见义勇为惩奸除恶本是我辈应为之事,日后免不了与恶人动手相争,这要打起来,岂不是与经义相违。这到底是不争还是争好呢?”
陆文甫听得弟子私语,人心浮动,甚损权威,不由得脸皮发红,骂道:“圣贤之言岂能有假。你这逆徒,不明经义,强解文章,在此瞎说,搬弄是非。需知善恶有报,天公地道,你父母前世作孽,今世报应,才有殒命之祸,非关争与不争之论。”
方仲怒道:“我父母行善积德,哪里作孽了。”心里委屈万分。
陆文甫道:“怎么不是?你父母与姜文冼有私,能与昆仑叛徒肮脏一气,便是作孽。”陆文甫一想到方仲口口声声唤姜文冼为姜伯伯,还为叛徒在掌教真人面前开脱,心里便自有气,嘴上也就不留情面,“昆仑之所以收留你,乃是想教化你这顽劣之徒,不想你听不进圣贤之言,还来狡辩,你出去!跪于三清像前好好思过!”方仲气不打一处来,腾的站起,转身出门。众弟子见师父发怒,顿时噤声。
陆文甫见方仲出去,心中又有些后悔,毕竟是刚来的弟子,言语不可过激,万一吵到师叔哪里也不好交代,唤另一个弟子道:“你去看看,别走丢了。若还在三清殿前,便唤回来。”那弟子答应了要走,周青站起来道:“师父,还是我去吧。”陆文甫点头道:“快去快回。”周青强打精神,到三清殿前来寻方仲。
到了三清神像前一看,方仲虽然没走,却也没跪,眼睁睁的望着香炉里的檀香出神。青烟袅袅,似乎勾起了他的往事回忆。周青道:“方师弟,陆师父唤你回去。”方仲摇头道:“我不去,他老说我姜伯伯坏话,讨厌的很。”周青劝道:“他是你我师父,说一两句算得什么,我还不是时常被他呵斥。”方仲道:“又不是只他一个师父,我不要他做我师父。”
忽听殿门外有人高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骑兽棚出事了!”一个道人跌跌撞撞冲进门里,正是看管骑兽棚的其中一个。周青问道:“师兄,怎么了?”那道人见是周青和方仲,恨恨的道:“都是你们做的好事!”迳进内堂,寻陆文甫。周青惊道:“看他焦急的样子,似乎与你我有关,难道有事发生?”方仲也是不明所以,道:“我等离开骑兽棚还是好好的,就算后来有什么事,也怪不到我们。”周青有些惊恐的道:“会不会又是你的那条家畜作怪呀?”周青对于方仲那条家畜可是深为领教,印象深刻的很。这话说得方仲心中发虚,恨不得马上追出去看看。
不一会,内堂人声噪杂,陆文甫急步而出,见周青和方仲都在,喝道:“你两个随我来!”看管骑兽棚的道人在前带路,一行人往骑兽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