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见此,忙搁下粟饼,拿了案上的水壶欲给媚妫倒杯水,而后窘然地发现,连水壶都是空的。又见媚妫着实难受,忙弃了水壶,奔过去替她拍背。折腾了好半晌,媚妫方才缓过劲来。
见媚妫缓了过来,阿娓方才放下心来。心想,若是因为这一块粟饼的缘故将媚妫噎死了,只怕她此生都不要后悔不迭。
媚妫拿起案上的水壶,晃了晃,而后颓然放下,自嘲道:“不给吃也就罢了,连水都不给,他们还真当我们是神仙呢?”
“神仙?神仙……”阿娓重复着这个词,神色豁然开朗。她突然认真的说道:“媚姐姐,我或许猜到他们的用意了。”
媚妫见阿娓如此,忙搁下水壶,也正色起来。
“大秦征召我们,是要将我培养成仙人的侍从的。”见媚妫神色迷离,阿娓只得补充道,“你且从侍从二字着手去想。”
媚妫神色豁然一禀,怒气冲冲地说道:“他们这是要我们学习如何侍奉别人?”
阿娓见此却摇头:“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想必秦国还是知道的。仙人的侍从该如何当,谁又知道呢?秦国想必不会在此事上折辱我们。”
媚妫闻言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阿娓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大秦想必是要我们自给自足了。”
媚妫闻言一怔,而后露出一丝苦笑。自给自足,当然不能算折辱。但他们都是天神贵族,素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好的身份不要,谁要去学那什么自给自足?可若不学,不肯低头,似乎真没办法去侍奉仙人呢?
媚妫想到的,阿娓自然也想到了。她不由慵懒地趴在案上,看着被她撕得不成样子的粟饼,心想,她连饼都分不好,要她自给自足.......
“他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把我们杀了才好呢。”阿娓不满地嘀咕。
媚妫素来慵懒,一想到以后或要自给自足,一时也愁。只得侥幸道:“万一阿娓你猜错了呢?万一今日你这里没有送膳,只是凑巧被人忘了呢。”
阿娓可见不得媚妫的侥幸想法,忙指了指烛台:“诺,她们可没忘记给我掌灯。”
于是媚妫也不说话了。
阿娓看了看案上的粟饼,问道:“媚姐姐,你还吃吗?”
媚妫摇头:“饿一顿不会死,没有水回头再噎到了,可就麻烦了。”
阿娓点了点头,而后将案上的饼用手拨到一个角落。素来聪慧的她,也从没料到有朝一日会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事实上,因为媚妫的缘故,阿娓发觉没人送膳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加之天又黑,没人提灯引路她们也不敢外出。倒是其他不曾睡过时辰的女童,到了酉时发现还没人送膳过来,争相去找徐掌事问罪,最终被徐掌事数语打发了回来。
徐掌事的话大致与阿娓推测的相当,只是更详细地告知了何处取饭、何处取水、何处学规矩……
极小部分地女童很是识时务,立马叫宫女引路,亲自去拿晚膳,她们大抵是真饿了,加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部分的女童,听得徐掌事提什么自给自足当即就拂袖而去了,她们有身为贵族的尊严,贵族之身又岂可做这些平日里由仆役所做的卑贱之事?更多的则是犹豫不决,集体站在徐管事的屋子外,似乎要无声抗议,直到天黑,方才各自回屋。
是以,今夜挨饿的绝不止阿娓、媚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