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与不见,于姑娘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横竖姑娘也不信我说的话。”扶苏起身往外走,徒留下一句,“就像孤从来不信令兄所说的话一样。”事在人为,他就不信他真没有皇帝的命。
蒙翁见扶苏已走,忙起身向阿娓揖了一礼,而后跟了出去。
阿娓被扶苏一席话弄得不上不下,怔怔望着二人的背影,最终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故弄玄虚……”至于心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命宫女将案上之物撤走,因为饮酒之故,头脑到底有些昏沉。她派了个宫女去流云轩向媚妫报信,让她安心。而后径直入内室,合衣而卧。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看了看四周点亮烛台的,知是深夜了,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光,细细回想今日之事。
这扶苏只怕是真见过阿兄吧。他最后所说的那句,‘孤也从不信令兄所说的话’,难不成是阿兄对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是以他才说不信?不好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阿娓嘴角不由噙起一抹笑意,阿兄的话扶苏只怕是有些信的吧。倘若真不信,他今日就不会特意前来了。以她的血脉,扶苏本该避之不及才是,仅凭蒙翁的言语,怎么可能打动得了公子扶苏?
这倒不是她小看蒙翁,只是蒙翁比起他族兄蒙毅来,确实差得太远。
因为确信扶苏是受了阿兄的影响,那么,精于易学的阿兄到底跟扶苏说了什么呢?阿娓想不出来,顿时分外苦恼。
她对阿兄其实并不了解,阿兄走时她才两岁。若非阿娓记事早,隐隐约约记得儿时有个喜欢逗她的小子,只怕真要以为阿兄只是爹娘杜撰出来的。事实上阿娓关于阿兄的记忆,大多都是阿娘有意灌输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好,以阿娘那护短的心思,阿兄早被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反倒是她学易之时,阿爹的一些感慨,更具参考价值。
但那些到底都只是些虚无而模糊的言语。毕竟这世间的大人,都善于给小孩子树立那么一个榜样,类似于:你看看那谁家的谁谁谁,多聪明、多懂事,再看看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闹心的哟!
阿娓的人生里,自然也有这么个谁谁谁。只是这个人,不是别家的,正是她的阿兄——姬安。娘说她不如阿兄聪慧、孝顺、伶俐,爹说她学易的天赋不如阿兄好。起初阿娓被爹娘拿来与阿兄比较,还会带着憧憬遥想阿兄的模样,到后来,听得多了,反倒觉得悲哀。
阿娓常想,若是阿兄还在该多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阿兄顶在前面,无论她是何模样,爹娘都只会宠着惯着吧!若是爹娘说她,她还能扯着阿兄的袖子撒娇,躲在阿兄背后装傻……一家人和乐团聚的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事实上,阿娓也不是一两次地幻想阿兄还活着。若是阿兄还活着,即便是爹娘依然那她与阿兄比较,她也会觉得即使自己小时不如他,那长大了呢?只要勤学努力,万一她后来居上,超过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