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娓了然地点了点头。
祁闻见此,再对她揖礼道:“今日我已完成令兄所托,如此也不枉我与他相识一场。姑娘有言在先,我与令兄是友,与姑娘却不是,是以往后请姑娘多多保重。如此,闻就告辞了。”
阿娓闻言心底一阵窝火,这祁闻先前还谈笑风生,感情真挚,转回头就立马翻旧账了。也罢,横竖她不喜儒家,祁闻于她到底也只是路人。于是她也站起身来,向祁闻拱手道:“如此,今日有劳祁公子了。”而后又命影道,“速装些小鱼干、果脯等物,待会儿送祁闻公子回去,算是对他今日之恩的回谢。”
影忙找了包袱装取不提。
祁闻见此忙推辞道:“姑娘这又是何必?”
阿娓淡淡道:“如此,方是礼数,日后再见公子,阿娓才不会有愧意。”
祁闻听了,也只得叹道:“随你就好。”
祁闻心想,这阿娓跟阿安可真是两种人。阿安看起来高冷,实则是神神叨叨话唠一枚;而阿娓看起来好相处,实则浑身是刺,孤傲高绝,这两人真是亲兄妹么?好吧,如果性格互补也算。
祁闻最后只得闷闷地带着提着包袱的影回去了。
阿娓目送他离去,突然有些明白阿兄为何会将香囊交给最不起眼的祁闻了。只因为他相对更简单吧,任时间流逝,因见识局限所带有的天真总会存在,如此通过他的描述,她才能得到更多有利的信息。
阿兄只怕早就算到她也会有出海这一劫吧。
而后她的目光看向右壁,隔壁以后会住进阿兄以前的好友巫颂,这真的会是巧合么?当年的男童,经过这些年与徐福的朝夕相处,在他们心中,徐福又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而这次出海,等待他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为何徐福还要再上书言出海之事呢?
赵政打的主意自是驱逐六国贵族后裔,最好将之一网打尽。那徐福呢?徐福这次出海,又是为了什么呢?寻仙、寻仙,莫非这一次真能让他寻得真仙不成?牺牲了这么多孩童的性命,徐福还能求得仙缘?呵,那还真是天道不公了。
想多了总会累。可多想些,对自己的处境才能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阿娓将香囊拿起,而后翻了过来,看着案上经过九年时间已经完全无用的香料,最终长叹了一声。她将香囊收进袖中,而后捧起那些废弃的香料,爬到榻上,将其从窗外丢了出去。
那些香料在风中打着旋儿,最终跌落到海面,一个浪打来,便不知被卷到了哪里去了。一如她阿兄的尸首,也不知道被海浪卷去了哪里。
阿娓就这样目无焦距地望着大海,直到影回来,出言回禀,方才将她从迷茫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