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洛阳西郊,一个破旧的茅草土坯房前,木杆围成的院子,已经被砸的破破烂烂。一扇满是裂缝的木门,挂在门栓上,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张元化怕砸到朱由松,赶忙上前将木门移开。家徒四壁的屋内,一张床上,吴西峰听到声音,以为恶人又来了,艰难的蠕动身躯,往床角缩去。
老头喊道:“吴西峰你别怕,这位公子说是你的故交,特意来看你来了。”
朱由松看着这凄惨的景象,鼻尖一酸,上前说道:“老吴,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那天在你那雕了十几个丫鬟木偶的那个。”
吴西峰这才不再害怕,艰难地说道:“小人记得公子,还没谢过公子打赏了小人好多钱财,才能活到今日。”
朱由松上前扶住他,自责地说道:“是我害了你啊!”
吴西峰坐起身子,倚在墙壁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公子切莫这么说,是那群人气量狭小,和公子有什么相干。小人这条命贱,微不足道,公子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过那群人随时会来,公子还是快些离去吧,别被他们发现伤了您。”
朱由松扶着他,看着满身淤青,头破血流的吴西峰说道:“当天在洛阳街头,你虽然眼睛盲了,但是手执刻刀,木屑纷飞,顷刻间心里所想就能化成木偶,这份技艺当得起天下奇人。比那些狗屁不通,狼心狗肺的书生不知道高贵多少倍。你放心,他们就算不来,我也一个个去找他们,我倒要看看,这群狗贼能嚣张到几时?”
吴西峰一生执着于木雕,与其说喜爱,更不如说有一股痴气。只是从小被骂做不务正业,今天听到朱由松的话,满身的疼痛似乎都不翼而飞。只觉得平生所受的冷眼嘲笑都不记得,是平生最快乐的一刻。
张元化看他气色突然恢复,竟然面带微笑。附到朱由松耳边说道:“王爷,他这是回光返照,只怕是不行了。”
吴西峰坐到床边,说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愿为公子再刻最后一次。”摸起床边的刻刀,在枕头下取出一块木头。
朱由松哽咽着描述着,吴西峰顾盼神飞,不一会,一个缩小版的劫迎儿出现在他手上。第一次见识到的张元化,啧啧称奇,说道:“行啊,真有你的。”
说完却不见吴西峰有反应,仔细一看,他已经面带微笑,死去了。
朱由松取过他手里的木偶,对着吴西峰鞠了一躬。
“不杀光这群狗贼,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