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再犀利,在泪水的触碰下变得柔软,带着委屈的味道,无助的苦楚。他的手骤然握紧,只是从缝隙间露出那杂色的发丝末梢。他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微颤,口中不住的喃喃:“娘子,娘子……你在哪里?你……不要颜顔了么?娘子……”声音渐渐的大起来,最后几乎是呐喊出声,青颜苦恼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娘子,你在哪里?出来见见颜顔好不好?
一封洁白的信件自怀中落在地上,青颜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上面,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期盼。
“驾!驾!”
在这一片焦灼的土地上,那些微小的沙粒因一道飞奔而驰的黑色闪电而雀跃着上下疯狂的旋舞,相辅相成着有了生命。墨色的长发随意得披散着,随着马背上下起伏的节奏,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
看着远方那沙漠边缘的城镇一点点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没有丝毫长途跋涉中可以休息下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落寞。三年了,自己每一年都在三界的交界处辗转,可为何,还是没有她的一点消息?三年前自那棵大树下醒来,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找那个罪魁祸首——南枯槿算账!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白殇他们的时候,却被那个出乎意料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给怔住了。
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当时,感觉自己的心,沉闷的,令自己喘不过气来。青颜说他在悬崖边上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凭他的修为,定不会判断错,可是这么多年了,为何魔界里没有她的丁点消息?而又为何,自己会如此的想念?
轻咬下唇,他一遍又一边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帮自己的朋友找她而已,他并不喜欢她。眼神闪烁,心是涩涩的。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欺,要不为何他会与家中闹翻,弄得现在四海为家?虽然那件事后不久就传出八郡主染风寒而死的消息,婚约被取消,但是他不想回去,他只想,找到她,看着她熟悉的笑靥,与她斗斗嘴便好。可是就连这一点,也要成奢望了么?
掏出怀中那封飞鸽传书,白色的信封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默默收紧手指,握着那封信件,他策马飞奔离去……
短短三年,去足以发生巨大的变化。皇城里,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公子。他是木槿阁的主人,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以独特而新颖的饮食,一流的服务,各种风情的典雅环境,令这个叫做
木槿阁的酒楼盖过了其他所有的酒楼,并且一年后最终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了京城其他酒楼的所有权,经过一番修整,出现了皇城最大的布庄,当铺,粮店……使皇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之景,他做完这些后,又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在各地开了分店,一跃成为黎国首富。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便拥有了遍布全国的商业网络,一时间,被称为奇才。
虽说无商不奸,可是这位却是一个异类。他对于金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整个皇城里但凡是生活窘迫的百姓,都受到了他的帮助救济。久而久之,他在百姓的心中也就有了极高的威望,有幸与之有一面之缘的百姓皆言:
“恩公风度翩翩,温尔如玉,待人和善有礼,嘴角总是微微的上扬,勾起好看的弧度。特别是那双眼睛,如黑曜石般美丽,只一眼,便能深陷不能自拔。如此俊朗有才的公子,不是上天派下来普度众生的神仙是什么??”
这样的财富,这样的名望,本应该引起朝廷的重视才对,朝廷应该有危机感才对,可惜三年前摄政王因操劳过度而英年早逝后,黎国的状况便大不如前了。如今坐拥天下的仅是一个七岁的孩童,摄政王一去,之前被镇压下去的几股势力又在蠢蠢欲动了。虽说不能明摆着篡位,但是胁天子以令诸侯的事,谁都是会做的。所以说,纵使这神秘的公子在木槿阁附近买下了比摄政王府还要大的宅子,也是不会有人管的~
明明明日就是中秋了,可是,为何今晚,不见一丝的月光?
就在那木槿阁附近的府宅深处,一个男子,缓缓踱至窗前,看向漆黑的天幕。他身着一件轻烟似的长袍,极其简单的样式,却绣了一幅淡青色的山峦图案。长袍轻缓的垂下来,露出他白皙的锁骨。但是他的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了的伤痛。痛至灵魂的,一年又一年的折磨,一点一点的灼着他的心。
他有些难受的弓着身子,一只手撑着窗栏,缓缓的弯下身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可是他却觉得失了什么,空了什么。一只手痛苦的揪住胸口的衣衫,他拧紧眉,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想告诉自己,那血咒还在,那情蛊还在,她没有死……
可是,若是她还未死,又怎会硬生生地不顾性命的破掉他们之间的份牵绊?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断然不会这么做。真的死了么?真的么?不!他不信,也不能信!没有尸体,没有尸体,悬崖下面除了血迹之外没有尸体!那就说明,还有可能,还有可能的……
口中猛地泛起浓浓的血腥味,他嘴角费力地牵扯出一丝笑意。尼珞说他郁结太深,加上情蛊的反噬,内脏已受到不小的损伤,不能过度操劳。可是,他又怎能放手?当初若不是他要他们去天山,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也许,他的小槿儿就不会出事了……他又怎能不拼尽全力去寻找她的消息?毕竟,他爱惨了她呀……
“牧祈!你,哎!”淡淡的回眸,便看见尼珞紧张的面容,“我没事,只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而已。”牧祈轻描淡写地说道,还不忘递与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你说什么混蛋话!我昨天刚到皇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身子早就大不如前了!我说过,她的事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做好,你先养好身子,要不她看见了,也……也一定会怪罪我没有看好你的病情的……”说到最后,尼珞的声音变得沉闷好多,柔软的金发垂下来,遮住面庞,他仰起脸拼命地眨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酸痛,可他不想哭,纵使泪水早已满眶。
为什么,三年了,没有丁点的消息???
牧祈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闭上眼。他想喝酒了,因为,那么多人都说酒可以消愁。
可是,他发现,喝得越多,他越是发现——酒,是甘冽香醇的,思念,情伤,却是深入灵魂的。他意图用美酒浸透悲伤,凄苦,偏偏人已微醺,悲伤不辞,如影随形……
该如何是好?
信已经发出,又到了今年再聚的时候了,他们一定会有人有她的消息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