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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去病坚持的态度,面对质疑,始终没有一丝动摇,最终撼动了龙仙儿,让她用话家常的方式把过往经历娓娓道来,不再只说最终结果,而是告诉了温去病很多……他从来不知道,甚至不曾想像的过程。
“……我不是一直都只当局外人,在远远的地方偷看的喔。我偷看都站得很近的,打你们第三次开始困杀魔尊起,我就常常跟在队伍里了。”
“吊颈岭那一战的时候,你伤重昏迷,在你旁边默默守几天的是武苍霓,你醒来时候,抱着你哭,把那个妖王首级扔在你脚边的是褒丽妲,但那几天里,你身上那些血汙绷带和衣裤,都是我洗的……连武苍霓和褒丽妲的衣服我都一起洗了,我一直不喜欢褒丽妲,除了她的心性,还因为她的卫生习惯……”
“你的口味我很清楚唷,有一半的时候,团里主力干部,包括你们四大武神的伙食,都是我亲自掌杓做的,团里闹魔染的时候,干部这边从没闹过食安问题,也没谁因为饮食被传染,你以为都是偶然吗?”
“大家的口味,我都很清楚喔,褒丽妲喜欢在半夜狂嗑肥宅快乐水,劝她早点戒了吧;老尚念念不忘的那盅清炖云菇鸡,是七小姐偷偷拜托我作的,他还傻呼呼的,以为真是七小姐亲手给他炖的,七小姐炖的汤不能喝的啊……你每次熬夜开工,茶里都有放清凉草的,不然动不动就在那边嗑烈性辣椒,你真能活得到帝都之夜?”
“……很多死难弟兄的家眷,没有得到安置,李昀峰那时候是很急的,但他根本就有心无力,因为这根本就是那个人指定要造成的效果,他一直被那个人盯得很紧,抽不出手来,只能靠我这边来打掩护,我们尽力给那些弟兄家眷一些补偿,让他们的生活能过得好些……我们做得不是很好,不过……嗯,没什么藉口,就是我们做得不好。”
自从和李昀峰翻脸之后,温去病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当年碎星团背后所有的真相,可听了这些倾诉,赫然发现,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又崩塌了一次。
“……食堂里,那个老大妈……原来是妳?”
“怎么?嫌我弃老啊?再怎么样的大美女,最终都是要变成老大妈的,娶个食堂大妈回家好哇,吃饭打菜都比别人多两杓,不然你凭啥长那么大的个子?”
“洗衣部的那个肥师奶……原来也是妳?”
“你自己也知道的啦,团里的人力资源一向紧张,一个人能干几分工,就绝对不多请别的人……我不是抱怨我一个人要被逼着干几份工喔,我是抱怨每次切换工作,还得要重新上妆,一下大妈一下肥婶的,很伤皮肤耶,而且这些工作干久了,我常常搞错自己是谁。”
龙仙儿耸肩摊手,温去病则整个脸都在抽搐,自己曾不只一次想过,碎星团与妖魔血战的时候,龙仙儿却不知道躲在哪里?肯定是躲在后方安全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流血流汗,冷笑着等待当黄雀,却没想到……她从来没躲在别的地方,自始至终,她就在自己身边。
“……你真是想太多!那时候的始界,哪里来的安全地方?哦,大概那个人身边如果不算他的威胁,倒是很安全,但他可比妖魔要可怕多了……我们的关系,既是鹬蚌与渔翁,也是唇亡齿寒,你们如果在前头顶不住,妖魔突破过来,就该是我们顶上……我和密侦司也不只顶过百八十次了,不过你们那时候都以为是什么民间武装、神秘力量而已。”
龙仙儿仰躺着望向床顶板,低声道:“密侦司在百族大战的时候,主要负责事前情报蒐集,还有善后收拾,硬顶上去实战的机会不多,但只要有这种机会,就肯定是万分危急,险中之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顶住,造成的伤亡往往很大……嘿,不是只有团里才会死伤惨重,那些年密侦司为了支持战局,成员都换过好几遍,草创时期的干部,等到大战结束,基本都没剩下了,和团里根本是难兄难弟,再与那些相比……嘿嘿!”
温去病知道龙仙儿那一声究竟是在笑什么,相比之下,封刀盟草创时期的成员,过半都活到了新帝国成立;至于天斗剑阁、十字庵、鲲鹏学宫的战损率更都在三成以下,相比起这些“盟友”,密侦司才是真正和碎星团有难同当。
“人啊……都是只想着自己这边的损失,团里弟兄牺牲了,你们恨火难平,想要跟人讨个公道,但我们密侦司这边其实也死得七零八落啊,为了补你们的破网,为了掩护你们,为了守护人族,他们的牺牲,又要找谁去说公道?去找你们吗?”
龙仙儿笑着望向温去病,所抛出的问题,着实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答。
“……妳和李昀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前的话题实在太沉重,温去病想要转开,却不知道为何,提了这个压在心里深处的问题,或许……先前被抑制的药效也在自己这边发作了吧?
“……你是想问我,与他到底有没有一腿吧?”龙仙儿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在这上头,他可比你以为的要胆怯很多,早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对我战战兢兢,连根指头都不敢轻碰的。”
“……怎么可能?”温去病闻言当即哂道:“妳把那家伙吓成这样?妳有这么可怕吗?”
“蠢!他怕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啊!”
龙仙儿似笑非笑,“栽培我、扶植我出来,作为制约你们,特别是你的后手,当你的替补,是那个人的主意,他自始至终都在反对,只不过从来都反对无效而已。在他心里,我的身份一直就是阿山媳妇,他怕哪天被人误会和我之间有点什么,你会去找他算帐,怕到要死,无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与我之间界线分明,后头甚至不敢和我独处……你相信吗?我们可是密侦司耶,每次报告什么机密,居然还要拉个人到旁边来,他才能坐得住……他在这个原则上,根本就已经病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