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郁将现在的情况报告给了曲项天，后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还心有余力地伸出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叶知郁的头发，倒是弄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一开始，曲项天昏迷，“帮他坚持下去”的想法一直支持着叶知郁，她对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坚定无疑。可是现在他醒来，她再和他说她的计划的时候，叶姑娘却莫名有些底气不足了。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男人沉默着听完，然后再她探究的眼神下，幽幽开口：“你知不知道，雷瓦尔家族是当地政府默许的存在，他们的势力甚至已经渗入国家机关的内部，惹毛了他们还想离开这里，就必须是你死我活了。”

叶知郁点点头：“知道。”

“即使是这样你也想将他们连根拔起？”

叶知郁闻言再次点点头，语气坚决：“我只是想要你平安回去。”

男人漆黑的眸中颜色顿时深了几分，像是艰难呼吸了两下方才开口：“小郁，曲家不会让我有事。即使真的被提交军事法庭也只是一个过程，老头子一定能让我出来。”

“不行，”叶知郁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冒这种风险。”再说，她也明白他这不过是安慰的话，这次回去一旦被提交法庭要再花多长时间才能出来，谁都说不准。

曲项天看着她脸上的坚定，乌黑的眼中，光芒明亮灿烂，好像熹微晨光中的露珠。他不由想起了昨晚自己和叶君殿的那番秘密谈话。

“首长大人，我就是Joker，特意里自首。”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张不属于自己的人皮面具，分明是炎热的天气，却能将白衬衫穿得清爽干净，棱角分明，悠然的模样不卑不亢，仿佛只番话不过是玩笑，丝毫没有他嘴上所说的自首该有的态度。

然而在叶君殿意料之中的，坐在蒲草垫上的男人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甚至看不出追逐多年的目标一举达成该有的兴奋。

一向温和的狭长眼睛里多了几分玩味，叶君殿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眸色锐利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房内再次响起叶君殿淡淡的嗓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只能勉强听出是一声叹息：“我在承认我输了，你这样真的很不给面子。”

“不，”这次，那头闻言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却是否定：“我们都输了，输给了小郁。”

叶君殿愣了一下，继而笑开：“哈哈哈，你说的对，那丫头太厉害了。”想想前一个小时她和自己说要借用FBK的力量帮助曲项天安全回国的时候，叶君殿就彻底想开了。从小不愿和这些事情有沾染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已经完全蜕变长大，身边也有了会用尽一切力量哪怕性命保护她的男人，他这个哥哥再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动用FBK的力量，是她“一生一世的请求”，但是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还是会主动出手帮她。因为守护她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再说，他相信曲项天那个极度精明男人也早就八九分地确定他的身份了。主动摊牌，反而更好看，说不定还能激对方一下。

但是，现在眼前男人的反应还真是远超出叶君殿意料的淡漠，让他有些意外。

“你就算坦白我也不会从宽处理，还是会将你提交军事法庭。”曲项天却在这时突然话锋一转，房内的空时倏然转冷。

叶君殿微微扬眉，脸上笑容淡雅温和：“你现在自身难保，更不说军方高层的人根本不敢动我。”

“涉黑组织的首领被抓，媒体和公众舆论会让军方不得不出手。”曲项天说得十分冷静，似乎早有准备，倒是丝毫没有被激怒。

叶君殿不由啧啧感慨：“看来你真是为了抓我思虑良多。可惜了，你不会动手。”促狭从容中难得带着几分狡黠，那边阴影中的男人果然沉默了，唯有凌厉的灼亮目光穿透黑暗射向悠然而立的叶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