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想到叶知郁会如此开门见山，男人眉梢稍稍挑起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扯唇一笑，那笑容有些无奈：“大人说，让我来帮助叶小姐，他说你们这里需要研究一种药物，而我可以帮上大忙。”顿了顿，男人放下咖啡，接着道：“事实是，我也确实帮上了不是吗？否则那个叫做阿荀的少年，不会这么快就能控制住病情。”

叶知郁微微蹙眉，他说的不错……她现在手上没有证据，之所以这样打草惊蛇，是因为反正他们早就已经对冰凌那边出手，这边再不用强硬手段看住迭隐，他可能也就跑了。

似乎是看出了叶知郁的心思，男人唇畔的笑扩大了几分，神色很是天然地拿起咖啡又缀了一口，认真道：“叶小姐，你知道阿羽是怎么研制的解药吗？每一种试剂，他都是亲自拿着往自己身上打哦。”

“什……”叶知郁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眼底在一闪而过一道精锐的暗芒，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而嗓音去还是那般温和无害，带着能轻易说服别人的认真：“你知道的，阿羽身上带着相同的病毒，只是发作的时间比那个叫做阿荀的少年要早得多。这是年龄的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分泌的某些激素含量会到达一定指标，这个就是病毒发作的诱因。所以阿羽身上的反应会更严重一些，换言之，只要对他有效，那么对于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叶知郁蹙眉听着，脸色有些发白。

“你知道阿羽试了多少种吗？上千种……但是他给你的药剂从头到尾只换过三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够了。”曲项天沉声打断对方，神色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身边人退了一层血色的面容，眼底戾气浮现：“你说够了。”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想要从精神上折磨她。

见曲项天动怒，迭隐抿着笑不再开口，低头喝咖啡，味苦的气味缭绕在封闭的空间里。

这一个小小的冲突，倒是让叶知郁微微缓过神来，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再次开口：“所以，如果要你选择立场，究竟是帮助他，还是帮助Joker？”

她问的这个问题让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错愕，然而还是笑道：“叶小姐，这个问题算什么，同时帮助他们两个并不冲突啊。而且帮助大人，就是帮助阿羽研制出病毒的解药。”

“谁说的？”叶知郁啧了一声，“Joker一直想杀端木灭口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交给你执行的呢。”

她的话让男人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握着咖啡杯的手下意识一紧，险些将咖啡洒出来而不觉：“你说什么？大人要杀谁？”

“不……不……等一下……”稍稍深喘了几口气，迭隐扶着额，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这才重新认真道：“不会的，大人和阿羽认识，阿羽说，他们是朋友。”

“朋友？”叶知郁的声音瞬间染上了几分嘲弄：“你觉得，站在Joker那种位置的人，会有朋友？”

黑暗世界的顶峰，杀伐决断，一个简单的犹豫都有可能会送命，作为那种极高处的存在，从不需要多余的牵绊。

这也是，她最近才领悟出来的。

原来，一直以来她也只是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看着叶君殿而已。那个男人，其实活得小心翼翼，每一步精心算计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潇洒。那双眼睛里，永远有着不着痕迹的算计……

而叶知郁的这句话说得确实不假，以至于精明如迭隐，竟一时之间也怔了片刻，喃喃道：“不会的……大人只交代了要配出来的最后的配方。可是要了那种东西……并没有用啊。”

几乎是下意识地松懈，迭隐说完才察觉不妥，然而放过来一想，即使真的让叶知郁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最后的研究成果怎么说也会有他一半努力，他当然有权处理这份资料。

然而迭隐的话却让叶知郁微微蹙起了眉头。

其实，杀端木羽，一开始只是她胡说的，为的是刺激迭隐。可是没想到，如果按照迭隐的说法……她说的话，就不止是胡说那么简单了……

即使二十年前，叶君殿不过七岁，可能与人体实验的事情并无关系，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位置绝不可能不知道端木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让-攻击赤刃，她和曲项天一行流落墨西哥，也是叶君殿引见的端木羽……

思及此处，叶知郁不由蹙眉，阿荀是侉屹族的人，听从的幕后的“天神”是白政委……而Joker是白政委的上层，因为和白政委合作的陈亚力受他的控制，所以阿荀也很可能是Joker授意派到她身边的。

现在想想，之前发生在家里的那次为了杀死阿荀的爆炸，如果当真有意杀人，她和阿荀一个都活不了……可是当时，却像是有意要放过他们一般……

紧接着，阿荀就发病了。

而Joker吩咐迭隐弄出那份能抑制病毒的药剂……

所有的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仿佛使笼罩着谜团的烟雾散去了些，却指向了让她更为不懂的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以Joker的性格，端木羽是唯一还能指证当年人体实验事件的证人，一旦这份药剂真的完成，他的性命……

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