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莫非真以我们不敢杀人么!”
“你们当然敢,而且已经这么干了!天子谆谆以求,就是想要各位能够本着一贯以来护持社稷的忠贞,能够凭着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放弃私谊秉持大义,却想不到各位真是粗人,竟然作出如此行径,真是让天子失望啊!”
“坐下!”李傕喝止了周围的将官,转向不亢不卑毫无惧色的司马朗,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才缓缓的开口道:“看在你是天使的份上,我们就不为难你了,如今天子既然已经对我们失望,我们也对诏旨的真实性有所怀疑,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亲自到长安城下去问问天子,到底谁是贼,谁是忠臣!”
“残害百姓的人也能说自己是忠臣,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将军觉得世人会相信么?哈哈”
“够了,你可以走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司马朗淡淡的扫了周围气势汹汹的将官一眼,淡淡的一笑:“在下随时都可以走,不过死到临头的不是在下,而是各位,既然来了一趟,那在下也给各位一个忠告,悬崖勒马,未为迟也!若是一意孤行,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就罢了,到时候连累家族被诛灭九族可就后悔莫及了!呵呵,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告辞!”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济终于开口了,将想要起身的司马朗给拦住了:“司马侍郎此言何来,可否详细道来?我等俱是军伍之人,许多道理都是不懂的,只懂些浅显的忠义之理,或许理解有误,至于外面的事情,司马侍郎可能没有看过战乱,战事一起,兵士就很难约束,不过我们也正在努力约束,并非有意残害百姓。”
司马朗暗暗的舒了口气,刚才的作态太过,差点挽回不了,幸好有张济回旋啊。
“也好,既然张将军有心,在下且为各位分析一下。董卓如何,其实不必再说,当日董卓在宫中所为相信各位也是知道的,如今董卓死了是事实,这不可能改变,定性为篡国之贼也不能改变,但是牛辅是董卓女婿,天子尚且能够宽宥,各位又何必担心天子会事后算账呢!”
“这天子未必有此心,但是杨彪董承等人把持大权,却未必没有这个念头,何况如今我们却是得罪了这些世族了!”
“如今天子在位,秉国者有四,在下父亲、卢植大人、杨彪大人和马日磾大人。我父和卢植大人素以公义著称,各位难道不知?若是不信,可以四处打听一下。马日磾大人学养天成,乃是明大义知轻重的达人,此事天下人皆知。杨彪大人为人忠厚,即使董卓在时,也是努力的弥合和斡旋世族与董卓的关系。再看各位,由于董卓身死,众将很难还有人能够取董卓而代之,因此,各位对朝廷和世族的威胁也大降,再从朝廷权力格局上看,并没有必须要动各位利益的必要,相反,倒是有安抚各位力求同舟共济化解危难的想法。”
李傕和张济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动摇,司马朗心里一喜,继续说道。
“董卓之死,其实缘由在将军。”
“在我?”李傕大惊。
“对,将军汉中未克,导致了董卓必须要跟雍州世族决裂,以求得到粮食的同时,将世族的力量彻底打压下去,这就是董卓被杀的内因。”
“这”李傕的脸上神色惭愧尴尬,其实这事想想就能明白,谁都不是傻子,或许之前还有不大明白的人,现在司马朗一说透,大家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难免都有些惭愧,同时也对长安之行多了一丝戒心。
“于此同时,雍州的世族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如果一味的想要借助天灾发国难财,最后的下场很可能就是玉石俱焚,各位不要忘记了,关东还有一个天子呢!吕布大军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潼关,北边的马腾和韩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雍凉内乱,最后必为外人所趁,各位是如何想的在下不知道,但是在下知道雍州世族是如何想的,各位看看如今的中原世族,战乱之下,世族凋零,那些数百年的家族,如今可能已经十不存一了。”
众将一想,果然如此,世族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战乱,战乱一起玉石俱焚啊!不要说战乱了,就是现在李傕正在做的事情,就够雍州世族们喝一壶了,更何况,郭汜、胡轸、董旻等人也做了一样的事情的话,雍州世族的损失已经是不小了。
“因此,雍州世族们已经有所妥协,这也是家父和卢植大人得以录尚书事的原因,他们需要一个中立的派系来调和与诸位的关系,而在雍州无根无基的我们,其实跟各位的处境一样,这么说大家能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