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司彦澜的棺椁移向西陵。
七天里,北翎始终跪在暮辰王府的大门外,一动不动。而今天,她动了。在暮辰王府大门打开的那刹那,她一直低垂的头动了动,缓缓抬起,就看见几个身着丧服的家丁抬着棺椁,缓缓从大门内走出来。
他们脸上一派平静,眼底带着沉沉的伤感。眼泪,是再也流不出来了。流了七天,早就该流光了。
北翎看了眼后,又垂下头。
而王府的人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端着棺椁从她的身边路过。李木跟在后面,眼神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北翎,没有说什么话,跟着棺椁。
宋杨雨紧随其后,在北翎面前顿了顿后,只听她说:“姑娘,丧夫之仇我一定会来报。”说完,起步在没有逗留。
北翎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到的只是宋杨雨一角白色丧服。耳边传来的哀乐越来越远,渐渐的已听不见多少声音了。
“羽毛……”一声轻唤,一把油纸伞打在头顶。
北翎置若罔闻,她撑着手臂想要起身,然而她跪的太久了,双脚早已麻木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幸而身边的人扶住了她才没有使她跌倒。
“柔纱,我求你,你带我去西陵好不好?我求你了。”北翎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恳求。
玉柔纱从来没看见过北翎这样因为一个人而急切,没有见过她这么心急的一面。司彦澜,你何德何能能让北翎对你这样?你何德何能能让骄傲的北翎为你求人?你何德何能让北翎对你如此愧疚至深?司彦澜,你何德何能呢?怕是连你都想不到吧,在你死后,你得到了北翎所有的在乎。(wwW..l)
如是,让你再选一次,怕是你也愿意这么做对吗?
“翎儿,我问你。很认真的问你。”玉柔纱扶着她走到一个台阶上坐下,用极为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极郑重的口吻问她,“若是在妖千竹和司彦澜里你选择哪个?”
“我……”北翎沉默了。
这个问题妖千竹也问过她。只是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只记得,她好像斩钉截铁的回了句:司彦澜。
是的呢,司彦澜。然而,这是对他的亏欠。在他有生之年,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如今他死了,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说明一句,司彦澜在她心里很重要。可,却不及妖千竹。
“你迟疑是不是想到七日前妖千竹也问了你这么一个相似的问题?翎儿,说句实话,相比司彦澜,你更在乎妖千竹是不是?你这么讲,无非是想弥补当初对司彦澜的亏欠是吗?可是……”
话至此,玉柔纱顿了顿,凝视着北翎的眼睛,眼里满是心疼。她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对着她说:“翎儿,你知不知道只是那么一句话,就让妖千竹闯了冥界,逼迫冥王把司彦澜的魂魄还回来。只是,怎么可能呢?司彦澜一生善良,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早就进了轮回道,投胎转世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反倒是妖千竹,因为擅闯冥界扰乱冥界秩序,已经被天界捉拿了。想必不久之后就要实行天罚。妖千竹是魔界之主,魔界在六界之中。天界掌管六界自然要对六界负责,降下天罚已是对他的一种开恩。如若不是,他必将魂飞魄散,消失在六界之中。所谓天罚,既是雷刑。总共七七四十九道雷。这是他被抓之前让我给你的。里面是他最后想对你说的。”
北翎怔怔的听着,就像是一场梦,她奋力挣扎想要醒来,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握着那个黑色的瓷瓶,她愣愣的出声,声音虚浮不想他自己说出的话:“历经雷刑,他会如何?”
玉柔纱如实道:“轻则毁掉半生修为,打回原形,重则……重则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