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离开饭桌,上桥径直回去了房间里。和每一次出行一样,上桥细心地收拾着装备,照着突击队队员的行囊收拾得分毫不差。没过一会,安然就送来一套迷彩服,左臂的地方镶着个标志,透蓝的天空,一只雄鹰展翅翱翔。
换好服装,上桥动手在脸上涂上油彩,直到看不清本来面目为止。背起背包,上桥没有时间和大家道别,直接从房间的窗口跳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向沙漠中跑去。
当阿兹莫丹和卫凌说搬到四层的时候,卫凌出乎意料地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你宁愿住在监控之下,也不愿意上来吗?”即使是在质问,阿兹莫丹的语气还是依旧温和。
“是,我不愿意见到你这张脸,可以吗。”
像个孩子听到被人讨厌时候的样子,阿兹莫丹愣了愣神,而后才有些嘀咕地回答,“既然这样,我以后都不见你了,难怪每次都不肯看我,难道我就…”
“我没有那么说,”卫凌出声打断,“你还是可以在我眼前出现,但我不想亲眼见到你,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说完一句话,卫凌有些气喘吁吁,转过眼不再看她。
短短几天,卫凌的身体急剧恶化,到了肉眼都可以看见的地步。每天女仆来给她清理的时候,卫凌的头发都会落下一大把,并且越来越多。她保持清醒的时间也开始锐减,常常阿兹莫丹在问她话的时候,卫凌就会陷入昏睡中。可是昏睡的状态并不能与睡眠同等,卫凌的意识依旧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根本得不到休息。而到了晚上,她又会整宿整宿的失眠,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现在她已经需要依靠吗啡来镇定痛感了,自己的克制只会让卫凌生生咬掉嘴上的一块肉而已。只要卫凌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就会有人来给她注射吗啡和杜冷丁,他们不在乎上不上瘾,只要卫凌活着就好。从开始的一天一支,到现在的十几支,连毒品都无法再让卫凌脱离苦海。
她其实很希望自己一直睁着眼下去,即使她的脑袋里会像生满铁锈一样,难以转动,远远好过让她失去意识。当卫凌进入黑暗的梦境时,那才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有些东西会在脑海里不断地翻转,像是前一世,自己的父母被日本兵屠杀,四处都是残肢和干涸的血迹,时而又变成在那个幽暗的受刑室里,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为一张软趴趴的人皮。
最可怕的是,所有噩梦都会幻化成同一张脸,它用上桥容止的样子,入侵自己的每一处隐私,狡猾得令人发指。每当卫凌鼓起勇气,挑开对方的幻境时,上桥就会变成握着刀杀掉父母的侩子手,一刀刀地割下他们身上的肉,一声声哀嚎闷头扎进卫凌的耳朵里,如魔音灌耳。有时候,他又会变成温柔多情的爱人,不断喃喃低语,卫凌,和我一起吧,不要再这样固执下去了。
任由对方拥自己入怀,卫凌躲在并不温暖的怀抱里,甚至想再多一会儿也好。闭着眼,卫凌猛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尖刀,径直插入那人的后背。感觉到纠缠自己的阴冷渐渐消失,卫凌自己也失去了实体,陷入沉浮之中。
昏昏沉沉了好几天,卫凌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计,不同于上一次的自我修复,面对黑死病,卫凌一点没有还手的余地,任由被破坏的身体一直衰竭下去。整个三层都不复欣喜,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地研制方案,偏偏都像是石沉海底,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