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边也没旁人,章竟年就笑说,“这新婚的就是不一样。”一行一动,蜜里调油似的。
老爷子就说,“他们要能这样一辈子,我认下陈安修倒也罢了。”只是各方面差距这么大的人,到底能坚持多久。如果再过几年就分了,他又何必浪费这精力。现在时年迁就着陈安修,陪他住在绿岛,替他隔绝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纷争和困扰,可这样的日子能坚持多久?时年明知道如果两人要长久下去,陈安修就必须要适应甚至是掌握另外一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可每每的还是会心软。明明以前并不是容易心软的人。当陈安修有朝一日真正走入时年的世界,那是与他之前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光鲜亮丽,复杂多变,他是否还能保持现在的本心,如果不能,时年又是否能接受一个不复从前的陈安修?
又或者陈安修是个能接受别人庇护一辈子的人,那也可以,他相信时年有这样的能力。可是陈安修愿意吗?矛盾的隐患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早晚有一天会爆发。这道坎,如果能过去,两个人以后说不定会顺遂些,如果不能,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分道扬镳的结局。生长环境的不同,教育背景的差异,如果婚姻仅仅靠感情来维系,就太脆弱了。两个男人之间尤其是,因为他们还要面对的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婚姻生活,还有无数来自外界的压力和质疑。
他不仅仅是对陈安修没信心,在这段关系中,他对时年同样没信心,尽管他在时年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看到了努力和改变。但两个骨子里都傲气的人,真的走上对立的那一天,谁也不像是能先低头的。
他这一开口,章竟年也能听出老爷子的口风是有松动的,以前的时候,老爷子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陈安修,“婚姻都是要经营的,六叔,谁刚结婚的时候能保证肯定能一辈子在一起?比起其他的,起码陈安修是时年自己的选择,他们也有不错的感情基础。”
老爷子没就此发表意见,但微微点了点头。
短暂的休息过后,宗族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商议,大家纷纷起身准备去后院,剩下的基本就没孩子们什么事了,除了最后的留念合影部分。不过冒冒睡着了,祠堂里又阴凉,陈安修觉得没必要为了几张照片再在这里等上两个小时,就准备先带吨吨冒冒回去,不过可能章元年也想到这点了,就临时更改了一下顺序,让大家先在中堂前面合了影。有好多刚见面,还没坐下来自我介绍过,彼此之间都不认识,就站在一起合了照。
冒冒早上起床早,中午又没能睡好觉,合影的时候勉强把他喊醒了,他也没撑起眼皮来,吨吨从后面搂着他的肚子,他闭着眼,嘴巴微微张着,就用在这样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进入了家族的第一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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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结束,第二天祖辈还有墓地的,又去扫了墓,就如章时年说的,在那之后,有些人就陆陆续续准备返程了,毕竟去北京,也不是姓章就可以的,章园里也走了一部分,不是很多,但也有十之二三,陈安修第二天去饭厅吃饭的时候,还是感觉挺明显的。
吨吨冒冒上族谱,参加祭祖,得到章家承认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章时年带着他们哥俩在祭祖当天出现在章家祠堂比任何话都更有说服力,更何况章元年在随后的宗族会议上也公开做了说明。两个孩子都得到了一份数额不少的信托基金。族里的公开当然也就意味着老爷子的承认,随后的两三天章时年和陈安修带着吨吨冒冒又去正式拜访了各位家里的叔伯,收获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见面礼。章元年和章竟年他们在公开场合也把两个孩子当自家子侄小辈一样对待。
突如其来的这巨大转变,有人能泰然处之,当然也就有人心理失衡。有的人固执地认为,即便是章时年的私生子也终究是私生子,能上族谱已经足够宽容,现在也未免太过招摇。对上章元年他们,没人敢说什么,但对身份来历不明的陈安修,心里就生了毛刺。
心里有了事情,言语之间就免不得带出一点,陈安修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如非必要,他也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无端做那些口舌之争。不过他们不招惹别人,并不表示别人愿意放过他。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有个重要的人正在赶来越州的途中。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直接放早上,明天应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