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鹤却把笑容一收:“其实,我打算二罪合一。我会这样弹劾,第一句就写,他利用娘家妻弟组织地痞等无赖,通过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暗中将广州的商税增加到了十税三。他获得巨量财帛,却让老家的父母住漏雨的屋子,穿着打补丁的布衣,桌上没有肉,仓内没有白米!”
这一条,原本是揭稽准备弹劾的次要罪名。
可白名鹤却作为的主罪。
“再然后,他岳父家,天天山珍海味,凌罗绸缎。以至于他的幼子,只知外公,不是祖父!”白名鹤终于脸上出现了笑容。
揭稽一拍手:“妙,白大人弹劾之道,果真高明!”
“这是和李秉大人学的,叫一罪三问。目的就是让看到这弹劾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认为这个人可恶。当然,何大人的弹劾本事更高明,只是揭大人只学了这圣人言,却没有学这奏本上的技巧!”
揭稽笑着摆了摆手:“惭愧、惭愧!”
杨能与邓海龙是武官,他们能感觉到其中有计划,却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揭稽开口说明:“这先说是孝。大明以孝治天下,那么仅这一条弹劾,就会引三条罪。第一条,他不孝。第二条,有心之人会去追究,他为什么对岳父家比对自己家好。就本官了解,他当年进京赶考,是岳父家出的钱。再者说,他让老家穷苦,却是摆出一副清廉的假像,所以这一次抄家,连同他岳父家一起抄,确实高明!”
“补充一句,他当年花了巨资,买通了一位同考官,又买到了一部分的试题。当年的同考已经老死了,但这件事情一样会被有心人挖出来。比如,内阁次辅高大人,高大人是他的同年,一起参加的会试!”
揭稽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果真是好计。那接下来,就是第三条。他十税三,收了多少银子。这些钱那里去了,一样会被人找出来。这三罪合一,确实是一罪三问。比单独一条条列罪,更加的厉害!”
“这是一罪四问!”白名鹤补充了一句。
“本官不解,请白大人明言!”揭稽轻轻一拱手。
“这一点,其实杨大人最明白。我这次给万岁送去差不多四百万两至五百万两的货物或现银,实际留下的也有三百万两。广东一年的能为万岁内库挣到的,我也给万岁有一个事先的计算。他敢十税三,他抢的是商人,说的深一点就抢的是我白名鹤的货源。再说的严重一点,他抢的就是万岁的内库,北防的军费。这才是我真正敢今天就抄家的原因。因为,他动了万岁的银子!”
“啊……”杨能一副极惊讶的神情。
白名鹤却糊涂了:“杨大人,你以为是什么?我以为你和我想的一样!”
“不是,我想的是。大同、宣府这两镇,最初边防的时候,只有军没有民。广东这里按眼下的情况,结果也差不多是这样。所以在这个时候,干掉那姓胡的。京城会派一个巡抚过来,这巡抚肯定是于谦的人,所以我才敢动手。”
说到这里,杨能哈哈一笑:“其实吧,关于证据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只是知道,抄完家肯定有证据。大明的官,真正干净的有,但不多。”
杨能的理由比白名鹤还实在。
只要抄家,肯定有罪证。无非就是京城那里有人撑,万岁不追究。
而白名鹤就能够保证京城那里无事,而万岁也不会追究,至少证据肯定会有。所以杨能才敢抄家,因为杨能深信抄家绝对会有证据,连假都不用做,真正的会有证据。
白名鹤却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只有抄家,就肯定有证据。
揭稽没接杨能的话,总不能说,你活了这把年级的心思还不如白名鹤吧。
“这个,奏本之事,本官来写。杨大人你安排人再写一条,就是强收商税,让你们收不上货物。再一本就是杨大人自己的,理由就是,他的妻舅强抢了商人原本要供给你们的货,然后你们是去把货抢回来,结果在他家里现大量的贡品。”
“贡品万一不多呢?”杨能追问了一句。
揭稽很显然已经调查这位胡布政使很久了,淡淡一笑:“他家里有一块血珊瑚,他藏的很好,足有五尺度高、七尺宽。还有一颗小孩拳头那么大的珍珠,听说也是合浦在六年前出的,为这事情还死了几个人。”
“可以参他,杀人灭口,吞没那珍珠!”杨能笑呵呵的跟了一句。
揭稽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次罪,但却是抄家动手的好理由。”
“在京城的时候,万岁赏赐了一些军士,就说这些军士感念万岁之恩。现这些贡品之后,对之对峙,然后被扣押,这才引了广州四卫出兵。”
白名鹤又给这个罪状上填了一笔。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能把这位右布政使诛三族的罪都给总结出来了。
由揭稽亲自执笔,这字好,文章更好。白名鹤相信自己再练几年也赶不上这字,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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