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毕竟韩瑾瑜这样的大人物每问的一道题,他们也都会在心中思考,给出答案,但越到后面越觉得有些晦涩难懂,再想给出答案就十分艰难了。
再一对比,萧嘉树从始至终都是那般从容自如,似乎最后一道和第一道提问没什么不同。
旁边的学生便知道萧嘉树是真的与他们不同了,能扛过大名鼎鼎的韩大人考较,恐怕过了今日,也要名扬京城了。
萧函虽然还没有学透这个古代世界的科考经义,但韩瑾瑜作为已经涉入官场几年的人,考的自然不是简单的经义熟记引经据典,这样一来,韩瑾瑜想难倒她,还真不大可能。
想起那位国子监的好友最初还说萧嘉树只读过几本经义,韩瑾瑜直接便问了。
萧函不卑不亢道,“学生早年荒废学业,误了几年光景。”
韩瑾瑜心中又是惋惜又是欢喜,惋惜的是才进国子监短短几月,就能到这种地步,若是早年没有浪费时间,勤勉学习,恐怕神童才子美名早就传扬,欢喜的是幸好现在见到了,没有错过这块璞玉。
韩瑾瑜一时见猎心喜,连萧妃的事都暂且搁置后面了,就像他的恩师当初考较他一番后,将他收入门下一般,韩瑾瑜也动了心思。
韩瑾瑜看萧嘉树的目光更加温和了,“日后你在学业上有何疑难,可上我府中寻我。”
这相当于含蓄的示意了。
周围人都呆了,然后全是对萧嘉树的羡慕,有个当宠妃的姐姐,还有个名声这么大的老师。
萧函拱手道,“多谢韩大人美意,学生学业繁重,怕是没有时间叨扰府上。”
萧嘉树的反应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包括韩瑾瑜。他居然拒绝了,说是没有时间,但在座的人谁听不出来是托词。
韩瑾瑜疑惑道,“可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在别人看来,韩大人脾气实在好,萧嘉树也是不知好歹,大好的机会就放弃了。就算亲姐得宠,也不妨碍在朝堂上有更坚实的依靠啊。
“方才都是韩大人考较我,那学生也想问韩大人一个问题。”
韩瑾瑜温和道,“你说。”
萧函声音不急不缓道,“大义与小节,孰轻孰重?”
“有一人曾救百人千人性命,却误杀了一人,是否有罪?”
韩瑾瑜没有立刻回答,他有些奇怪萧嘉树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此时已有其他人不耐,出言道,“自然是大义重些。”
说话的是国子监的学生,萧嘉树方才拒绝成为韩大人的学生,就已经令他们不快,也更愿意趁此机会压下他的风头,在韩瑾瑜面前有所表现。
“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既是误杀,那便情有可原。”
“那人这般功绩,又何必揪住这一点不放,心胸未必君子坦荡宽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萧函轻笑道,也不等韩瑾瑜回答,只看向他微笑道,“学生的态度便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学生先告辞了。”
拱手一揖后,萧函便独自出了房间。
离开酒楼后,9526对这事情发展有些猝不及防,也没明白其中意思。
萧函笑了笑,对系统9526解释道,“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韩瑾瑜的回答,只是代表我与他立场不同。”
这世间的对错难辨的太多了。
讲道理么,萧函还能同韩瑾瑜说几句,但换成萧若乔,她可不会讲什么道理。
韩瑾瑜回到府邸后,妻子陈妙盈细心,察觉到他心中有事。
韩瑾瑜叹了口气道,“今天碰到了一块良才美玉,可惜错过了。”
萧嘉树为何提出那个问题,韩瑾瑜自己也没想明白,也就没有拿出来说,只说了没能收萧嘉树为学生的事。
陈妙盈也有些诧异,她自然知道夫君现在的名声有多大,过去几年就有不少高官显贵想送儿子拜入夫君门下,烦不胜扰,但都被夫君给拒绝了。
结为夫妻几年,陈妙盈也了解到,夫君韩瑾瑜对学生的目光和标准还是挺高的,难得有能被他看中的。
至于母亲朱氏那里,想着让夫君日后给两个侄子启蒙教导的事,陈妙盈也没有随便应下来,怕让夫君恼了她娘家。
陈妙盈柔声道,“夫君还年轻,日后定能遇到更中意的学生。”
韩瑾瑜点了点头,也没有纠结不放,“大概是没有缘分吧。”
无论是韩瑾瑜,还是萧函,两位当事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云兮楼考较学识一事还是传遍了京城,连带着萧函也出了不小的风头,在国子监里引人注目。
原本打着主意想收他为学生的夫子也歇了心思。
宫中的萧妃还为这事召萧函入宫,她已经晋升为妃,皇后又不怎么理事,萧妃拿捏着一部分的宫权,召亲人相见虽然不能频繁,但也无需特地求皇帝下旨了。
关于云兮楼那日的事,萧函也一五一十告诉萧妃了。
萧嘉树是萧妃送进的国子监,她也知道,遇见韩瑾瑜也属正常。
士林文人有韩瑾瑜,武有镇武侯,无论从文从武,早晚都能碰见。
萧妃对韩瑾瑜视若大敌,也是知道他的才华能耐,嘉树能被他看中,就证明的确不凡,这也是萧妃初风闻时惊诧的缘由。
比起刚接到京城那会,的确是变了许多,萧妃也知道腹有诗书气自华。
看来在舅家的那几年的确是耽搁了,萧若乔把这些再次归结到陈家等人身上,不然说不定小弟早就如爹娘所愿的那样,考上秀才举人光宗耀祖了。
不过到了萧若乔现在这样的地位,对小小的秀才举人也的确看不上眼了。
“你拒绝韩瑾瑜是对的,你要记住,韩瑾瑜帮的始终是陈家,也是我们的仇人。”
她可不希望小弟读书读木了,被韩瑾瑜牵着鼻子走,还听他们的话。
萧嘉树要是成了韩瑾瑜的学生,萧若乔可不会有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她不懂什么大忠大义,只知道她长姐死了,陈家却靠着女婿儿媳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
什么公道,她不求公道,她只求所有人给她阿姐偿命。
萧若乔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对着懂事又寄托着爹娘遗愿的小弟,萧若乔神情还是很温柔的,“你这些日子就少出门吧,安心读书。”
萧函闻言,便知道她又要出手了。
————
这日,朝堂上参了一本折子,参的是从四品文官陈道,纵容其妻收受贿赂,包揽诉讼等等。
从四品看似官不小,但陈道担任的是闲职,根本不被朝堂上的大佬放在眼里,可谁让这陈道还有两个身份,镇武侯的亲家和韩瑾瑜的泰山。
这两样身份可贵重多了。
往日只负责在朝堂上应个卯的陈道,听见被御史参,吓得连忙跪下,听完折奏后已是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最后也是被下人搀着回到陈家的。
陛下虽然没有当场降罪,但也是下令彻查,一旦属实,别说官职了,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
陈道一到家,就把全家人都叫来,当着面质问朱氏可有此事。
朱氏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言语模糊,目光里透着心虚。
陈道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了,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了。这下差点没把全家人吓得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找了大夫来看,陈道醒转过来,颤着手指着朱氏,“先人说,妻贤则家祸少,果然不欺我。”
陈道又怒又急道,“家里难道短你的缺了,你今日收受贿赂,包揽诉讼,被御史参到了朝堂上。”
他以往只知道朱氏贪慕富贵,目光短浅,忍忍也就罢了,但却不知她竟然胆大包天到做下这种祸事。
“这在京中为官,哪里不需要用钱?”这话朱氏其实也是色厉内荏,“才几千两银子,那案子我也只是偷偷送了封信而已,算什么大事。”
这银两的数目也是往小了说,实则这一年来差不多有万两了。
京城繁华物价也高,原本老家那些产业利息也丰厚,还有儿媳女儿孝敬,但朱氏出门在外,赴那些贵夫人的宴,看着别人穿金戴银,头面多是时新的,不免有些眼热。
正好别人知道她家老爷是四品官,有个名满天下的女婿,亲家更是镇武侯,为了讨好她送她的金银,哪里算得上收受贿赂。至于包揽诉讼,她有些理亏,被人一捧,又是海外商船带回的珍宝,晕乎乎地就接了下来。
事后她也有些怕,也没敢跟老爷说。
结果过了这么久,她也不心虚了,就是老爷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可是徽儿和妙盈的亲生母亲。
对付陈父,她是有一套,但没想到能上达天听啊。朝堂上的事,对她一介家宅中的妇人来说太过威严遥远。
连陛下都知道了,朱氏也开始慌了,“那可怎么办?”
陈道心灰意冷道,“且不说我的乌纱帽,你我的性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你就等着过两日,大理寺的人来缉拿我们下狱吧。”
御史参的是他纵容妻子收受贿赂,包揽诉讼,就是他说不知情,又有谁信呢。
这时,陈妙盈来了,她面色有些凝重,“夫君同我说了,他也是让我过来问清详情。”
朱氏连忙握住了陈妙盈的手,她知道女儿一向聪慧,肯定有法子,还有名气那么大的女婿。
唐宛月不通律法,但听公爹的口气,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见夫君陈徽脸色难看又满是忧愁,唐宛月也跟着难受,连忙道,“我回侯府,爹娘和祖父也许知道怎么帮公公。”
以往勋贵家也有犯了事的,但轻拿轻放的也不少,也许祖父同陛下说几句,此事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我的好儿媳。”朱氏现在万般庆幸,和镇武侯府结了亲。若是萧家那门破落人家,不拖累他们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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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的战斗力是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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