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杨太后在宫中陶乐园举办梅花宴,邀请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眷属参加。
华氏也接到了一张梅花帖。
“那天,你就别过去了。”
张婴话音一落,惹得坐在他对面,手持梅花帖的华氏,连连冷笑,“怎么?怕我见到她,把她撕了?到时候你心疼?”
这样的话,听得张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没法接,也不能接。
张婴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令自己清醒一点,不至于被气昏,从而口不择言,“阿华,八娘的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回洛京后,和同为给事黄门侍郎的崔亭关系不错。
俩人惺惺相惜,有相见恨晚之感。
崔亭嫡长子崔阳,年十四,未有婚配,兼之容貌出众,又涉猎经史,颇有文才,大女儿八娘张昑今岁及笄,正值待字闺中。
初次见面,他就相中了崔阳,意欲招为女婿。
私下里,与崔亭一说,俩人几乎一拍即合。
崔亭出身清河崔氏,两家为同郡望族,门户匹敌,堪为良配。
如果不是记着华氏有言在先,女婿一定要她亲眼过目,张婴差一点就要和崔亭口头上说定了这桩婚事。
“勉勉强强。”
华氏明知道张婴在转移话题,可一涉及到大女儿的亲事,便极为上心顾不得其它,“我和郑夫人已经约好了,明日去长秋寺听经,顺便让八娘和崔十三郎见一面。”
郑夫人是指崔亭的妻子郑氏,出身荥阳郑家。
崔十三郎即崔阳,在族中同辈兄弟中排行十三。
“只要阿明满意,我打算两家先放小定,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张婴点点头,“这样也好,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大,我和阿亭已经提过了,我们要多留女儿两年。”
“阿亭那边的意思是:阿阳接下来两年要参加清河郡的铨选,等他通过铨选,释褐出仕后再成亲不迟。”
作为士族子弟,又有才名在外。
崔阳的仕途,几可预见,根本不用太过操心。
“七郎已经十三岁,你辞了官,他将来的仕途,你有何打算?”
一提起儿子今后的仕途,张婴满心无奈,“等回了清河,让他在族学里待上几年,收收心思再说。”
清河张氏,素以文章称世,赋文一流。
族中子弟,向来以赋文博名,雀起士林,譬如张婴自己,便是年少时,以一篇《清江赋》名传天下。
当时,张婴不足十四岁。
却是同一辈翘楚,郡内才俊,莫能与之比肩。
他膝下只有七郎一子,偏偏七郎张昕自小不爱读书,大约受秦地尚武的风气影响,反而更喜欢舞刀弄枪,武艺超群。
入京后,张婴带他拜进国子监时,在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考校中,射、御两艺得了满分,数与书法,堪堪过关,礼、乐两项不合格。
差点让国子祭酒郑宏不愿意收下他。
最后,张婴自己舔着脸诉了一场苦,才让郑宏勉为其难收下。
“先拘着他,总比让他胡来去当武将强。”
张婴说完,又想起一事,“以后少让他去卫国公府。”卫国公府贺若氏,出身鲜卑贵族,家中儿郎,个个武艺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