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真与乔峰别后,便转道赶往信阳。虽然为了完成自己的系统任务,还不能令乔峰提前明了“带头大哥”便是玄慈的真相,以免牵蔓扯藤使得慕容博提前浮出水面,却也绝不能坐视乔峰误杀阿朱的大悲剧生。他此去信阳便是要为此事而预作绸缪。
因为信阳已在河南境内,路途并不甚远,所以孟寻真也没有骑乘双雕,一路都是徒步而行。他避开通衢大道,专走荒僻无人的山野,赶路至于便是勤练武功不辍。
这天他吃厌了干粮野味,便转上大路,要找一个镇店打打牙祭。走出不远,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小市镇,进镇没几步,路边便是一家酒店。远远地嗅到从店内飘出的酒菜香气,孟寻真虽不是洪七公般的老饕,也不由得食指大动,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刚到酒店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一个书呆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姑娘你只要想想往日如何孝敬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的孩子,然后将这份感情推及他人之身,自然便懂得仁爱之道,也就不至于动辄残人身体了。”
随即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话语中透着一股凶巴巴的意味:“书呆子,本姑娘自幼无父无母,从来不懂得什么‘老吾老’,也没有嫁人,更没有孩子,自然不知道什么‘幼吾幼’!你给本姑娘滚远一些,再啰里啰嗦,当心本姑娘赏你一枚毒针!”这女声颇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倒像是外国人初学中土言语一般。
“姑娘休恼。”先前那男子又道,“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在下之言或有冒犯之处,却都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话说到一半,这男子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待了一会又道:“姑娘,算上这次,你已经用毒针刺了在下七次,用毒药毒了在下五回。姑娘你若觉得在下说的不对,尽可出言辩驳,如此不动口不敌便来动手,非君子所为也。”
孟寻真忍俊不禁,一脚跨进店门却见靠墙的一张桌子旁坐着的正是义弟段誉。此刻他正用左手捧着右手,手背上插着一根闪着绿油油光芒、一望便知喂有剧毒的细针。在他对面的另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全身紫衫,双目灵动,此刻满脸都是既恼怒又头痛的神气。
“难道是她?他们两个怎会撞在一起?”孟寻真见到那少女时,心中微微惊异,开口招呼道:“三弟!”
段誉正捧着手对那少女喋喋不休,听到这声招呼,扭头一看,立时大喜。他随手将手背上的毒针拔下来扔在桌子上,起身走过来拱手施礼道:“二哥,你怎么在此?”
孟寻真笑道:“我闲人一个,没事随意乱走,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三弟不是护送乔家二老去了大理么,怎么又来了中原?”
段誉脸上微微一红,先请孟寻真到桌边坐下,又教酒保换了酒菜,才吞吞吐吐地说了自己的事。原来他将乔三槐夫妇送回大理,就在镇南王府中妥善安置后,耐不住对王语嫣的相思之苦,便又悄悄地溜了出来。他知道王语嫣要到少林寻她表哥慕容复,便也在河南境内乱逛,只盼着苍天开眼,能让他与王语嫣相遇。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王语嫣没有遇到,却遇到这紫衣少女。
他在一个客栈里与面前这紫衣少女初次相逢,当时还颇觉其精灵可爱。岂知后来这少女竟只因讨厌客栈的伙计多嘴,便下毒将他毒哑。段誉素来正义感十足,当时便挺身而出与这少女讲道理。这少女初时只是看这书呆子有趣,到后来被他说得厌烦,便用毒针刺他,存心教这书呆子吃个大大的苦头,要逼得他向自己磕头求饶才罢。
哪知段誉服食过莽牯朱蛤,本身已是百毒不侵,区区一根毒针自是毫不在意。反而是见这少女如此“冥顽不灵”,段誉书呆子的犟劲作,立志要以自己胸中所学的圣人之道、佛门义理教化得她迷途知返。于是自即日起他便紧紧跟在这少女的身后,左引一句《论语》,右摘一句佛经,唠唠叨叨地劝少女改过向善。
这少女不堪其扰,多次向他出手。只是她施之以毒针毒药,段誉全然不惧;加之以拳脚,反而触动了段誉的“北冥神功”,反过来将她的内力吸走小半;欲摆脱这吊靴鬼,却又快不过段誉的“凌波微步”。两人便这样一路纠缠着到了此地。
孟寻真听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此时他已经确定这少女定是原著中那小魔星阿紫无疑。只是不曾想到这精灵古怪、狠毒狡猾的小丫头竟被段誉这书呆子吃得死死的,这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阿紫正因奈何不得段誉而气闷不已,见孟寻真笑,登时将一肚皮火气到他的身上,扬手便是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射来。这蓬毒针分布的范围极广,不仅是孟寻真,连他身边的段誉及附近几桌的酒客都笼罩在内。
孟寻真见她出手如此歹毒,面色一沉,伸出右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这圆圈的中心出,那漫空的毒针立时如万蜂归巢般投入这圆圈内,安安稳稳地落入孟寻真摊开的手掌中。他看了一眼脸上变色、从座位上跳起来后退的阿紫,沉声道:“小姑娘,自古善游者溺于水。这歹毒暗器,你以后还是少用为妙。若是遇到高手,只会反害自身。”
阿紫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嘴上却不肯服软,冷哼了一声道:“危言耸听!”
孟寻真淡淡一笑,右手忽地一震,那百余枚毒针带着一片嗤嗤轻响反射回去,疾如闪电。
阿紫只来得及出一声惊呼,却做不出半分闪避的动作。
那蓬毒针根根擦着阿紫的肌肤射了过去,深深地钉入她身后的墙壁,组成一个人形的图案。
段誉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问道:“姑娘,你没事罢?”
听他这一问,阿紫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看墙壁上的毒针,再摸摸被针上劲气擦过时微微生痛的肌肤,忽地“哇”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