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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当空,清辉遍散,小院透着别样的宁静。
房内,油灯火光闪烁,小桌边,女子低着头,正忙着将那一张张写满黑字的白纸叠起理齐,都弄好后,沐秀儿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打开了抽屉,那里摆放的都是之前抄好的稿子。
沐秀儿看了看,里面两叠纸,一厚一薄,一左一右,一正一反。她做事向来仔细,因平日里,抄完书后,这些都是张逸亲自收拾的,唯恐放错,乱了次序,于是,她凑过去先看了看那正放着的,读了几行,之乎者也的,和手中拿着的比了比,倒有些像,又伸手去拿反放着的,拿起来后,将纸反转过来,入目,台头粗大的三个字印入眼中。
怜香伴。
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沐秀儿虽没读过书,但这样的三个字连在一起,着实透着一股子香艳味,好奇心很是自然地被勾了起来。
目光向下,继续读,头一行这样写着:话说,有位监生姓范,娶得一妻,名叫崔笺云,新婚成亲满月之时,这范夫人前往寺庙上香敬佛,却遇上了乡绅家小姐曹语花。
原来是话本子,竟然还要抄这些,沐秀儿没作多想,又继续看下去。
这范夫人遇那曹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又以诗赓和,相怜相惜,不想,竟互相生出了爱慕之情。
念到此,沐秀儿顿时瞪大了眼,只当是看错了,又重新读,再三确认那互生爱慕的一个是夫人一个是小姐,实实在在的是两名女子后,一下傻了。
她这里脑袋打结,张逸已经洗好了手,把小灶里的火熄了,拿着盆提着水走进来了,“秀儿,我把水提来了。”
沐秀儿正发呆,忽听到这一声叫,不免惊了一下,回过头,对上那双带笑的眼,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一时无语。
张逸见她神色古怪,再看那抽屉打开,隐隐猜到了什么,顺手把木盆和水壶放到了桌上,走到她身边,眼一瞄,果然,世上事就是这样,那会儿,她费尽心机写了这个却没敢给她看,现在,窗户纸捅破两情相悦反而又被她瞧见了,可见事事早就注定,“这怜香伴,你读完了没?”她问。
见她全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沐秀儿更想不明白了,须知,这年头,描写男女之间的话本子都时常受人病诟,何况是这种一开头就写了两个女人之间不伦情-事的,这抄书,抄的到底是什么书,一时不知摇头好还是点头好,只老实道:“只看了个开头,这……”也不晓得怎么问才好。
多少能够猜出她未尽之言,想到当初的用意,张逸抓了抓头,又动了些小心思,那红楼中读西厢的那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上面写的,是我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既然你没看完,也不急,先放下,咱们洗洗,一会儿躺着一起看。”
躺着一起看,这最后五字一下就把沐秀儿吸引了过去,眸中透着亮,哪还有心思去理会那纸上写的,点了点头,将刚抄好的一叠纸放了进去,关上抽屉,那《怜香伴》则放到了柜子上。
都怀着些小心思,两人洗漱时都是草草了事,对付完了,赶急上床。
把油灯移到了床边,因张逸是睡在里侧的,她便往外头靠了些,两人挨在了一块,就着那淡淡的光,开始看那《怜香伴》。
这本就是一个戏本子,张逸当初看时也只是记着个大概,她又不怎么擅长写作,小白文式的表达,故事也就写了几张纸,拿笔写时不觉得怎样,这会儿一同看,就觉得自己写得实在不怎么样,不免有些讪讪:“其实,这故事挺好的,就是我写的简单了些,久了记不全,这儿。”说着她指了一处:“其实应该是这样的。”接着,她开始陈述,把故事扩展开来。
沐秀儿边看边听,刚开始还看得仔细,到后来,反而听起故事。
“最后呀,她们到底是一块儿了,曹语花嫁过去当了妾,虽则中间夹了一个范介夫,但到底还是守在一起了。”张逸絮絮叨叨地把故事说完,“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她问。
沐秀儿听得很是认真,听到最后,才长舒了口气,被问及感想,她皱了下眉,想了想才说道:“我也说不上,虽说似她们这样,只能如此,但,就像那曹小姐说的,‘我想嫁的是你,又不是他。’明明她们俩互相喜欢,可,总是多出了那么一个人,”话未尽,若是没有喜欢的人,和男人凑合着过日子也就罢了,可有了喜欢的人,又怎会愿意让别人来碰,又怎么能忍受心爱之人被别人碰。
转念间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张逸也是一叹,这古代女子,不说婚姻自己作不得主,这样的禁忌之恋若放在共嫁一夫上,还能勉强打擦边球,但若真的只有两个女人在一起,可就是实实在在被世俗唾弃不容的,退一万步,这世道,女人地位低下,受不得保护,家里没个男人,两个弱女子在一起,又怎么护得住这份情,说到底,那范介夫能容忍,还是因为他不认为女女之间有情,于他而言,妻子喜欢另一名女子,算不得带绿帽子,何况还能享齐人之福,有何不可,故事总是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候,若细想,这三个人在一起之后,漫长的一生又如何相处?直觉地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僵,忙打住将那不纯洁的东西赶出脑袋,头靠到了身边人的肩上:“不去说她们了,反正,咱们之间不会多一个人就行。”
这话入耳,为书中女子生出的感叹顿时烟消云散,沐秀儿侧过头,注视着那说话的人,呼吸进在咫尺。
未定情时就已经说好相守一世,挑明之后更是默契地认定了一生,有情得以眷属更是只有彼此,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好的。
目光深锁,气息缠-绵,床边油灯,啪地爆出一声响儿,那床上的两个人却无一理会。
灯火氤氲的光照下,也不晓得是谁先靠近,那嘴儿已经贴上了。
唇轻触温柔捻-转,辗转间沐秀儿似又回到了昨儿晚上,也因着这份感觉,允-吸慢慢加重。
温热的气息喷在唇上痒痒地带着点酥-麻,张逸的呼吸渐渐有点急促,不知不觉唇瓣开启了一条-缝。
舌-尖敏-感的察觉到了这微微的变化,顺势便探了过去,谁都没有存着勾引的心思,却都被对方撩-拨得入迷。
不知何时,拿着话本的手松开了,纸散落在了被面上,沐秀儿大半身体斜俯了过去,上一回她们十指交扣,这一回那柔荑全凭直觉胡乱游走。
臂已环上了情人的颈,嘴-中的软-肉被人反复勾弄舔-抵,忽地一股子巨大的吸力,那舌儿被裹-入了别人的口-中,张逸脑子轰的一声响,只留下白茫茫一片。
直到胸口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沐秀儿才松开了嘴,她微顺着气,睁开半眯的眼儿,头没有抬,额抵着额,鼻尖对着鼻尖。
长-吻暂告一段落,张逸因对方的罢手,而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只是彼此靠得太近,近得鼻息间全是对方的灼热,心咚咚作响,黑色的眸子里带出了迷色。
“阿逸。”含糊的低喃,从粉色的唇瓣中溢出。
“嗯?”下意识的回应,带着呢喃。
“阿逸。”再叫了声。
“嗯……”不等她说,唇又被人堵上了。
油灯中的火苗挣扎着最后的余亮,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其它,到底还是熄了,房中顿时暗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总算是引起了床上两人的注意。
黑暗,会让人变得大胆,也会让人变得胆小。
显然,这两人正对应了这话。
一下就意识到是灯灭了,沐秀儿的注意力只是松了一下就重又回到了心上人的身上,张逸却没能这么快的适应,人因此微有些紧张,眼中的情-欲之色也褪去了些。
沐秀儿看不清对方的脸,别处的感观就灵敏了起来,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抚在了另一人的腰上,隔着衣料感觉到了那轻微的紧绷:“阿逸,是灯油用光了。”即便欲-火还在,她仍不忘记照顾着对方。
环在颈上的手松开,顺着肩滑落到了手臂上,这么点功夫,因抓着那人的臂,张逸总算平静了下来。
深秋的夜,干净而又明朗,没有了夏日的蝉鸣,秋虫的叫声也日渐弱去。
因躁动而跳得飞快的心,在相拥中重新回归到了平静。
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儿,灼热散去了些,张逸舔了下唇,刚才被吸狠了,这会儿感觉有些充血般的紧绷,这感觉……又舔了一下,忽地,一个不算久远的记忆冒了出来。
虽然离得近,但昏暗的光线并没有让沐秀儿看到怀中人那舔唇的小动作,更瞧不见已经散开的衣襟和露出的肌肤,对情-事只知朦胧全凭着感觉的人儿,此刻心里已经很是喜欢,当然,心还是有再亲亲抱抱的渴望,那抚在腰上有手,掌心还是烫的。
“秀儿。”原以为昨夜的偷亲是头一回,没想到,早就被占了便宜,后知后觉想明白了真相,张逸无意去追究什么,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听她叫自己,沐秀儿应得飞快。
“有件事儿,我想问你。”张逸轻声问。
“啥事?”心思分了一半在别处,沐秀儿半点没想到她已被人抓包。
“前些日子,我起来后,嘴巴上火……”张逸故意话说一半,卡在半道,不再继续。
乍听到这话,立即意识到自己偷香的事被发现了,沐秀儿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不打自招,感觉到腰上微紧,张逸本是半猜半疑,这下就再确定不过了,再次舔了下唇,因先前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心里就起了那么些小心思,明知故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嗯?”边说,嘴还努了下嘴。
沐秀儿脸上猛地一红,才略微降下些温的耳朵一下又热了,唇抿着,死不吭声。
指戳了戳手臂,嘴里很是故意地又哼哼了两声。
哪儿听不出这人存心的逗弄,可,偏偏在那事上,沐秀儿总觉得理亏,面皮子到底薄,再听她又坏笑了起来,那不甘之心就被激起了,如今心意相通,很多事也就明白了,前几日,那些诱得她难以自持的举动,细想来自己的直觉可没错,就是有心人故意的,身子动了动,福至心灵地想到了刚才看的那个话本子,“那,你呢?”她不答反问:“这《怜香伴》又是什么时候写的,写来做甚的。”
呃。被反将了一军,张逸顿时哑口,想到自己曾有过的那些小心思,还有那色-诱的计划……上一刻的气势哪还存在。
自古西风压东风,这会儿,形势反转,笑的人也变了个,沐秀儿也变着她的样,坏坏地哼哼,不成想,还没到她得意,嘴已经被贴上了。
论面皮,现代人总还是比古人略厚实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