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要杀何人?”
李风云冷笑不语,专心致志磨刀。
徐世勣呆立良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李风云神秘莫测,为人行事迥异于常人,那日白马城中若不是他现了蛛丝马迹并推断出被崔氏出卖,后来又以血腥手段挟持了崔氏十二娘子,不要说营救翟让了,大家都要身异处,一起玩完。既然李风云的本事难以估量,那么问一下徐氏能否从这场正在东郡愈演愈烈的风暴中脱身而出,也是可以的。事实上他匆忙来寻李风云,除了想了解李风云之前危言耸听的原因,也想为徐氏的未来问计于李风云,虽然这有些“急病乱投医”之嫌,但也不排除李风云或许真有好办法。
“阿兄为何认定单氏必死?”
李风云停止了磨刀,低头冷笑道,“不但单氏必死无疑,还有你徐氏,凡与翟让有牵连的人,都会在这场风暴中灰飞烟灭。”
徐世勣大惊,“阿兄为何如此肯定?”旋即想到一件事,脸色大变,“莫非博陵崔氏要置某等于死地?”
“崔氏是山东豪门,岂会做出此等仇者快亲者痛之蠢事?”李风云嗤之以鼻。
“莫非因为阿兄……”
李风云苦笑点头,“你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某从白马大狱里救了出来。他们找不到某,自然就要对你们大开杀戒。”
徐世勣悔之莫及,半晌无语。
“不能怨你轻率冲动,也不能说你幼稚,只能说,你对权争的残酷性没有深刻认识。”李风云抬头看了徐世勣一眼,语气突然冷肃,“但翟让做为东郡的主要胥吏,理所当然略知一二,他怎么会像你一样轻率?难道他像你一样年轻冲动?你说把某救出来,以此来报复御史,他就没有考虑后果?”
徐世勣骤感窒息,眼里掠过一丝惶恐。
“某无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李风云继续说道,“翟让要越狱,但必须得到郡守的暗中相助,而郡守不可能无条件帮他。某能逃出来,不是因为你要救某,而是因为郡守要某越狱。”
徐世勣蓦然顿悟。原来这背后牵涉到了关陇贵族和山东贵族之间的斗争。那么,郡守暗中帮助李风云越狱的目的何在?
“你是山东人?”徐世勣问道。
李风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东郡郡守助我越狱,目的是激起关陇贵族之间的斗争,而山东人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徐世勣越听越是心惊,不禁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上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关陇人固然要自相残杀,但面对居心叵测的山东人,则非常有默契,必然会联手打击。”李风云说到这里,慢慢举起手中的横刀,轻轻擦拭了一下刃口,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你明白了吗?”
徐世勣明白了,那位监察御史不但不会因为白马大劫案而倒霉,反而会得到东都方面更大的授权,会在东郡及其周边地带大肆剿贼,借机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在狠狠打击河南地方势力的同时,给山东贵族集团以重创。
既然有如此结果,东郡郡守为何还要以放走李风云为条件,暗助翟让越狱,继而把翟让及其家眷亲族、亲朋故旧全部推向死亡之深渊?翟让及其势力的灭亡,对他郡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郡守为何还要这么做?还有翟让想必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他为何还会答应郡守?难道郡守给他翟氏做出了什么特别的许诺?
徐世勣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透,再说想透了也没用,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如何自救,是如何从这场风暴中拯救自己和整个家族。
“阿兄,可有拯救之策?”
“有!”李风云掷地有声,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造反,举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