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铺开地图,划了一个圈,“方圆五十里内,不论贵族官僚富豪,统统拿下,让将士们练练手涨涨士气,增加凝聚力和忠诚度,让苍头义军的声名迅传播开来,让正对我们咬牙切齿的费淮失去理智,越境追杀而来。”
众人心花怒放,轰然应诺。
义军凭借三战三捷之信心,凭借扩军展之实力,开始在彭城郡和谯郡接壤之处频频出击,大肆掳掠。
费淮却在咬牙切齿中正在一点点丧失理智。
夏亭被毁,永城遭劫,运河航道中断,这些“天大”的事情正由谯郡郡府急报东都。永城鹰扬府剿贼不力,自损一团鹰扬卫,费淮亦不敢隐瞒,也是急报彭城左骁卫府。虽然罪魁祸已经大致查清,是由鹰扬府司马韩曜,这个谯郡本地通吃黑白两道的贵族,串通芒砀山贼寇,里应外合,联手所为,已经定性为谋反,但这并不能减轻谯郡郡府和永城鹰扬府的罪责,相反,作为韩曜顶头上司的费淮,罪责更重了,最起码有失察之责。
费淮死定了,反正仕途完蛋了,小命也岌岌可危,破罐子破摔了,但郡守受他连累,惨遭无妄之灾,对其怒不可遏,恨不能一刀砍了他。没有察觉韩曜谋反,这可以理解,但从夏亭求援开始,费淮在判断指挥上接连犯错,导致永城惨遭叛贼血洗,这是不可原谅的罪责。
郡守会同谯城鹰扬府两个团的鹰扬卫十万火急赶到永城,先把费淮骂了个狗血淋头。费淮虽与郡守没有隶属关系,但他因为处置不当,的确连累了郡守,心有愧疚,再说郡守在东都上层有强硬后台,这让费准十分忌惮,不敢与郡守撕破脸,只能强忍怒气任由郡守骂了一通。骂完了,郡守说,当务之急是疏通航道,鹰扬府必须投入全部力量,另外郡府也临时加征徭役,召集青壮民夫,军民齐心协力,日夜奋战,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打通航道。
至于剿贼缉拿韩曜等事,郡守绝口不提。实际上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剿贼。对于皇帝和东都来说,东征大计高于一切,运河航道畅通高于一切,至于几个小蟊贼,根本不屑一顾。郡守对上层政治了解多,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费淮的想法却迥异于郡守。郡守为了减罪,要疏通河道。费淮要减罪,却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剿贼,再说他也减不了罪,绝望之下只剩下了报仇血恨的念头。在我的头颅被砍去之前,某一定要砍下贼人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而若要报仇,他必须抢在东都罢免他的官职之前,利用其手上的权力,利用其还可以指挥三团鹰扬卫的权力,追剿贼寇,斩杀贼寇。
恰在这时,斥候来报,找到贼人了,就在几十里外的彭城郡符离县境内,正在烧杀掳掠,搞得符离县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费淮毫不犹豫,断然下令追杀。
鹰击郎将王扬急忙阻止。王扬亦是关陇人出身,普通官宦之家,以军功起家,年近五十了才在老上级的关照下官至从五品的鹰击郎将。依正常人生轨迹,他在致仕回家之前很有希望升一级,如此人生也算圆满了。哪料祸从天降,夏亭一案鹰扬府有责任,王扬受累,可能降职或免职,毕竟他是鹰扬府副手,承担的是次要责任。然而,厄运接踵而至,因为费淮指挥错误,而王扬又盲从错误命令,导致永城又遭贼人血洗,如此一来,王扬就不是丢官了,十有八九要除名为民甚至流放戍边,一辈子白干了。白干也就白干,好歹老命还在,尚不至连累家人家族。谁知绝望之中的费淮竟失去理智,要越境追杀贼人。
军队在没有上级授权情况下擅自越境,形同谋反,这可是罪上加罪。但费淮的一句话,让王扬犹豫了。
“此案亦会连累左骁卫府的董将军,假若我们在最短时间内剿杀了贼人,对董将军十分有利,你想董将军还会追究我们越境剿贼之罪吗?某已罪无可赦,是否斩杀贼人无关紧要,但王郎将就不一样了,王郎将若能及时剿贼,拿下功劳,此功或许就能帮你免去牢狱之灾。”
王扬怦然心动,竟不再阻止,与费准共议剿贼之计。
当夜,两人率三团鹰扬卫杀进了彭城郡的符离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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