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第一军于凌晨时分进入济水河北岸布防,至黎明前后才稍作休憩,将士们尚未进入梦乡,便闻对岸鼓号喧天,一队队官军走出营帐,做出了渡河攻击之势。
吕明星一宿未睡,疲惫不堪,但为配合主力渡河北上,不得不强打精神,与第一军统军夏侯哲、第二军统军曹昆具体商议佯攻之策。三人都是江淮悍贼出身,生死兄弟,一起崛起于芒砀,一起追随李风云征战四方,如今实力强大了,底气壮了,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依照李风云的要求,佯攻既要有模有样,又要控制损失,但联盟中除了直属大总管府的三个主力军外,外三府十三个军既缺少战斗经验又缺少武器,完全没有战斗力,虚张声势可以,拉到战场上纯粹就是送死,就算是佯攻也难完成,生死关头根本就不要指望那些新兵们会有组织有纪律,令行禁止。三人苦思冥想,焦虑不安,虽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但既无睡意,亦无吃饭心思。就在三人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之际,斥候急报,对岸官军出动了,要渡河攻击了
三人愁容顿去,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惊喜之色。吕明星大手一挥,呼唤亲卫快快端上酒肉,吃饱喝足好打仗。
义军渡河佯攻的目的是吸引韦云起的注意力,牵制官军主力。现在韦云起主动动攻击,吕明星当然高兴了,如此一来轻而易举便实现了佯攻目的,但战局却因此而改变,诸多既定之策要及时进行调整。
“官军突然动攻击,是不是现了我主力东去?”夏侯哲眉头深皱,若有所思。夏侯哲已过而立之年,身形削瘦,粗犷的面庞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当年他与吕明星等人为祸江淮水道时,便以思慎密,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而出名。芒砀起义后,屡建战功,在苍头军中颇有威名,深得李风云的赏识。
吕明星看了他一眼,笑道,“无须担心。昨夜调整部署,数万军队在济水北岸进进出出,官军斥候即便有所察觉,也会判断我大军云集渡河在即,而不会推断出我主力悄然东去。退一步说,就算官军斥候现了我部分军队沿河东去,对其动向有所猜测,亦不会想到那支军队竟是我全部主力。”
“阿兄,韦云起的攻击虽对我有利,但如果我们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未能准确判断出韦云起的攻击目的,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哲郑重告诫道,“若韦云起通过某个秘密渠道,知道我主力东去,遂倾尽全力渡河攻击,给我第一、第二军以迎头痛击,则战局必将逆转,明公即便有通天彻地之才,恐怕也无力回天。”
吕明星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目露凝重之色。迟疑稍许,他转目望向曹昆。曹昆高大强壮,右脸颊上有一道狞狰的刀疤,再加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使得他面相凶恶,让人望而生畏。
“昨夜我军动作太大,官军不可能一无所知。”曹昆挥挥手,不以为然,“以某的估猜,韦云起肯定有了诸多猜测,为了证实他的猜测,遂决定动攻击一探虚实。”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吕明星不屑地撇撇嘴,“不论韦云起突然动攻击的目的是什么,某都不会与之交战。某没有实力,没办法打,只有退,他进我退,他退我进。他想玩,某就陪他玩,任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休想打探出某的虚实。”
夏侯哲点点头,“阿兄既然有了决断,那就遵从阿兄之令。”
吕明星果断下令,“告第一军各部,切勿与敌交战,若敌渡河而来,则全线后撤。命令第二军,马上拔营起寨,做好撤离准备。”
“急报明公与大总管府,敌突然渡河攻击,战局突变,某将撤离,继续以牵制为目的与敌周旋。若敌倾力南下,某将会合孟总管,退守仓垣、小黄一线,与明公前后夹击敌军;若敌攻之即退,意在打探虚实,则某将依照预定之计,向敌展开反攻,以达牵制之目的。”
“再告孟总管前线战况,若我军不得不撤回仓垣,请其相机策应,以确保我军安全后撤。”
官军的攻击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声势很足,但将士们的士气并不旺盛,斗争也不高昂,之所以不得不渡河作战,纯粹是迫于韦云起的威压。韦云起是御史台的副长官,是绣衣直指,握有杀生予夺之大权,违抗他的命令,纯粹是找死。
一百多艘满载士兵的船只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驶离岸堤,向对岸前进。
联盟第一军的统军夏侯哲就站在北岸大堤上,看到官军开始渡河,遂下令撤离,三府十五个团后撤五里待命,前线只留一府五个团相机行事。
官军顺利渡河,一箭未射,一卒未损,开张大吉,士气顿时高涨,有狂妄自负、不知死活的团主当即叫嚣着要奋起直追。指挥渡河攻击的杨潜毫不犹豫,下令攻击前进,以攻代守,给后续军队渡河赢得足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