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仓。”杨玄感说道,“李风云没有一块稳定的地盘,军队数量却急骤膨胀,其结果可想而知,联盟之所以二次转战中原,劫掠通济渠,正是因为陷入了严重的粮食危机,所以黎阳仓对他来说势在必得。”
“那么明公打算给李风云什么承诺?”孔颖达追问道。
杨玄感笑了,意味深长,语含双关,“某不需要给他承诺。”
孔颖达疑惑了,不明所以。
“你当真不知道李风云身在何处?”
杨玄感的笑容愈灿烂,但在孔颖达的眼里却十分诡异,一股寒意忍不住从心底涌了出来,“李风云不在白马?
杨玄感摇摇头,叹息道,“若你当真不知道李风云身在何处,说明你并未赢得他们的信任,也证明你并未真正出卖某。”
孔颖达几欲窒息,冷汗涔涔,“某对明公的忠诚,唯天可鉴。”
杨玄感笑笑,不以为然,然后冲着孔颖达摇摇手,示意他不要紧张,“某很欣慰,但非常时刻,某需要你背叛某,出卖某,以此来赢得他们的信任,否则你进不了联盟高层,也影响不到联盟决策,更无法帮助某实现坚守黎阳之目的。”
孔颖达吃惊地望着杨玄感,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有些机密,某现在告诉你,让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个全盘了解,对未来的局势走向有个清晰判断。”杨玄感说道,“唯有如此,你才能完成某托付的重任。”
接着杨玄感就把自己与李子雄,李子雄与齐王,齐王与李风云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相关机密有选择性的详细告之。
“对齐王来说,皇统是他唯一的目标,但以他目前的微弱实力,根本就没有夺取皇统的希望,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东都兵变,寄希望主上和中枢在这场兵变中一败涂地。”杨玄感最后总结道,“如果东都政局的展不利于他夺取皇统,那么他必然退而求其次,想尽一切办法壮大自己,以求生存。”
孔颖达虽然与河北豪门保持着密切联系,尤其与博陵崔氏和赵郡李氏都有直接往来,甚至待崔弘升以弟子之礼,因为曾历任冀州刺史、信都太守的崔弘升对其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但他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距离河北贵族的核心圈子依旧遥不可及,就像他的老师刘焯,他视之为恩师的刘炫一样,始终是高层政治博弈中的“棋子”,任人摆布任由宰割,这让他非常失落,更为愤懑,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就如一把刺入身体的利器,令其痛彻入骨。
“齐王离不开李子雄的支持,而他们能否达到目的,李风云不可或缺,那么李风云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就是为了黎阳仓?这显然不可能。”杨玄感抚髯笑道,“李风云若想生存下去,若想展壮大,做流寇没有前途,必须要一块地盘,所以某可以断定,李风云的真正目的是抢地盘,为此他需要混乱东都局势,东都越乱越有利于他抢地盘,而他若想实现这一目的,不仅要把某拉到东都战场,还要把齐王、李子雄等人统统拉到东都战场,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引旷日持久的内战,才能给他展壮大联盟赢得充足的时间。”
孔颖达心领神会。杨玄感面授机宜到如此地步,如果孔颖达还是懵然不知,那他就不是天赋异禀的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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