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庞玉厉声说道,“渑池就在四十余里外,转眼即止。楚公(豆卢贤)先期后撤,早早赶到此地,有足够时间派出斥候打探渑池军情,怎么可能一无所知?难道派出去的斥候都死了?”
明雅看了他一眼,目露悲色,痛心说道,“或许,他们都死了。”
庞玉吃惊了,瞪大眼睛望着明雅,“一个都没回来?”
明雅摇头。一个斥候都没回来,这就不正常了。斥候打探军情也要量力而行,如果盲目送命,即便打探到军情也毫无意义,所以渑池战场如果被叛军完全封锁,斥候进不去,必然会放弃回来。现在一个斥候都没回来,那就说明渑池战场已经被叛军严密封锁了,而且叛军的斥候还有可能大量渗透到小新安城附近,这才导致所有派往渑池方向的斥候都无一例外的“失踪”了。
庞玉意识到形势远比自己想像的更为恶劣,卫文升改弦易辙突然下令撤退也是迫不得已,“如此说来,从叛军那边传来的谣言是真的?”
明雅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即便有夸张的成分,但距离事实也不会太远。我们的推测是,渑池城外的粮草辎重已被叛军焚毁,但考虑到我们会迅回援,要竭尽全力突围而走,叛军必然不敢强行攻坚,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渑池城还在我们手中,莘公(郑元寿)还在坚守,还能帮助我们牵制一部分叛军。”
“既然如此,某主动请缨,急杀向渑池,为大军打开突围之路。”庞玉杀伐果断,当即冲着卫文升躬身请命。
卫文升冲着他摇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听明雅说话。
“楚公(豆卢贤)等不到斥候的消息,遂派出一队轻骑飞驰渑池,结果在距离渑池大约八里外的大道上,现道路已被叛军挖断,再往前则是密密麻麻的壕沟,每道壕沟之间都设有大量的拒马和鹿砦,如果这种简单而有效的防御长达八里,那么当我们强行攻击时,付出的代价之大可想而知。大道两旁的河谷、山林中也隐约可见飞舞的旌旗,即便这是叛军的疑兵之计,我们也不敢轻易涉足,一旦叛军点燃草木,我们插翅难飞。至于八里外的渑池城,则被冲天浓烟所笼罩,登高望去,踪迹全无。”明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叛军同样需要粮草辎重,所以他们不会把所有的粮草辎重都烧了,也就是说,渑池上空的滚滚浓烟,不可能都是叛军焚烧粮草辎重所致。”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更难看了。难道叛军攻陷了渑池,正在火烧城池?或者城内的郑元寿不战而逃,为防止叛军占据渑池,于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城池一把火烧了?但无论是何种情况,渑池均告失陷,这对西京大军杀出重围十分不利。
“某的判断是,叛军在焚烧城外粮草辎重的同时,还在焚烧城外的树木山林,以行疑兵之计。”明雅皱眉说道,“此疑兵之计有一石二鸟之效。城内守军被遮天蔽日的浓烟所包围,对城外情况一无所知,当然惶恐不安,士气低迷,只能龟缩不出,而我们同样被遮天蔽日的浓烟所蒙蔽,既不知道渑池现状,也不知道叛军虚实,当然也是惶恐不安,士气也是低迷,将士们在突围过程中必然畏畏脚,失去舍命一搏的勇气,这必将影响到我们的突围度,增加我们的突围时间。但我们的突围时间太少,满打满算只剩一天一夜,如果明天黄昏之前我们尚未杀到渑池城下,打开突围之路,我们就完了。粮食断绝对军心的打击是致命的,军心一旦崩溃,我们也就全军覆没了。”
众皆失色,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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