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中央集权改革,先是制度上的改革,是彻底摧毁门阀士族制度,其遏制和打击的对象不仅仅是以经文传承的簪缨世家,还有新兴的以军功崛起的新贵族,而这些新贵族主要集中在关陇贵族集团,是统一王朝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同样是中央集权改革需要攻克的坚固“堡垒”。而陇西成纪李氏早在圣主争夺皇统时就拒绝站队,好在“转舵”及时,没有往死里得罪圣主,但危机已经来临,覆灭的种子已经种下,躲过了十一躲不过十五,必须未雨绸缪积极自救,尤其圣主大刀阔斧进行中央集权改革后,陇西成纪李氏果断“出手”,其中最重要的对策就是主动介入新一代皇统之战,以立足于未来,哪料到齐王杨暕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坑”,陇西成纪李氏一失足成千古恨,彻底得罪了圣主,如今唯有殊死一搏了。
“你既然来了,既然相信李平原的预测,那么目前局势下,安东这边的展就至关重要,否则一年半后,即便南北大战爆了,即便中土在东西两部突厥的夹击下险象环生,我们亦是无力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良机擦肩而过。”
李子雄这番话说得很真诚,但李浑却是嗤之以鼻,“如果李平原的预测完全正确,南北大战于一年半后爆,那么仅凭安东这块弹丸之地,就算李平原有三头六臂,就算东胡诸种对其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就算长城内给予足够支援,但一年半时间展什么?更何况李平原没有三头六臂,东胡诸种也桀骜不驯反覆无常,而皇帝为防养虎为患,也绝无可能给安东以全力支持,最多养活安东,让安东老老实实为其戍边而已。所以,李平原的想法是错误的,齐王不但不能放弃,更要利用此次回归的大好机会,胁迫皇帝授予齐王以更大权力,若能让齐王主掌北疆军政,承担北疆防御重任,则最为理想。齐王展壮大了,安东水涨船高,亦会加展,如此双方合力,才能在未来一年半时间内蓄积到足够力量,才能在南北大战中有所作为,否则,各自为战,各为其利,不但都展不起来,还给对手以各个击破之机会,至于南北大战,那更是遥不可及,想都不用想,就算参加了又如何?送死而已。”
李子雄叹了口气,“机会已经给他了,甚至都送到他手上了,但他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李浑摇摇手,郑重说道,“明公,你我都清楚,我们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当前唯一机会就是南北大战,而只有打赢南北大战,我们才有可能再进一步,参加皇统大战,去谋取未来利益,但无论是南北大战,还是皇统大战,齐王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唯有他,才能在关键时刻挥决定性的作用,至于其他人,不论是你我还是李平原,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齐王怎么做不重要,我们怎么做才重要,齐王不愿、不能、不敢做的事,我们可以做,挟齐王而北伐,挟齐王而争皇统,甚至挟齐王而夺天下,一切皆有可能。”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目露警告之色,“你千万不要轻视了李平原,挟持齐王可以,但若想以既成事实胁迫李平原,后果堪忧。”
李浑不以为然,“你担心什么?担心闻喜公,还是担心山东大阀?”
李子雄很冷静,很理智,根本不被骄狂的李浑所蒙蔽,他轻抚长须,淡淡说道,“某不但担心闻喜公,更担心山东大阀。”
李浑略略皱眉,问道,“何解?”
“闻喜公也罢,山东大阀也罢,其谋略之卓绝,其势力之庞大,都远远出我们的想像。”李子雄正色说道,“如果李平原只是一个执行人,一个棋子,那么,当局势生惊天变化,当李平原已无力操控局势展,其背后势力必然走到前台,如此一来,李平原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还能继续以白贼或白狼的身份为所欲为?”
李浑当即想到一种可能,“你是说,如果闻喜公,或者山东大阀,与皇帝达成妥协,李平原重见天日?”
李子雄微微颔,“如果李平原重见天日,形势就变了,他们携手合作,而我们和齐王完全孤立,仅凭李平原一个人就能置我们于死地。”
李浑暗自惊凛,苦思冥想,反复权衡,最后艰难说道,“便依明公之计。”
“善!”李子雄伸出一只手,“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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