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一观点,苏威认为,圣主可以动第三次东征,中枢迫于皇权的高压可以妥协,但圣主绝无必要第三次御驾亲征,这有什么意义?东征胜利的武功肯定是圣主的,不论圣主御驾亲征还是在东都主持大局,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既然如此,圣主为何坚决不回东都?做为君王,中土和国祚利益至上,一场无关紧要的对外征伐与国内外局势的双双恶化,对中土和国祚利益的危害,孰大孰小、孰重孰轻,难道掂量不出来?危急时刻,优先处理对中土和国祚最有利的危机,如此简单道理,难道也丢到脑后了?
明知是错误的,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为什么?
圣主出离愤怒,对保守派深恶痛绝,一帮鲜廉寡耻之徒,既想做****又要立牌坊,无耻之极。
国内外形势恶化到如此地步是不是源于东征战场上的连番失利?是不是因为东征高句丽的决策错了?肯定不是,杨玄感兵变,祸乱东都,是造成二次东征失利的直接原因,于是有了政治清算,有了改革派对保守派的“猛烈攻击”,其中受牵连者多达三万余人,一时间两京血雨腥风,人人自危。保守派毅然反击,西京果断出手,于是关中掀起叛乱大潮,叛逆沙门向海明竟然开国称帝,两京就此走向了政治决裂。
这是圣主的责任?两京决裂,是因为圣主和中枢迟迟不回东都?岂有此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威居心叵测,以大义之名逼迫圣主回京,实则是挟两京之决裂威胁圣主政治妥协,以国内汹涌澎湃的叛乱大潮和日益临近的南北战争,来胁迫改革派让步,但这一步能让吗?圣主能妥协吗?中央集权改革可以做为政治交换的筹码吗?中土统一的核心利益可以牺牲吗?
圣主和改革派坚信自己的政治理念,坚信中央集权才是维持中土长久统一的唯一道路。
圣主拒不妥协,于是拒不纳谏,并且做出了一个让行宫震惊之举,他把所有谏言者全部驱赶回京。既然你们要回东都,那就回去吧,替朕分忧解难吧。
此举等同于公开分裂中枢。两京政治决裂的后果已非常严重,而圣主不但不想方设法予以挽救,反而变本加厉,蓄意分裂中枢,这个后果之严重,已经无法想像了。
圣主想干什么?宇文述、虞世基等中枢改革派重臣们到底有何图谋?
第二天,纳言苏威和大约半数中枢大臣及中央省台寺官员就走上了返京之路。
圣主则带着行宫、禁卫军开始了第三次御驾亲征。
三月十四,圣主和行宫抵达涿郡临朔宫。
当夜,左翊卫将军、检校涿郡留守段达觐见圣主。
段达向圣主详细禀奏了幽燕尤其是燕北的镇戍情况。齐王率军东征后,怀荒镇戍力量减弱,已无法对碛东南牙旗的突厥人形成有效牵制,如此一来形势对安东就不利了。
至于安东这边,考虑到安东主力远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安东空虚,防守力量薄弱,一旦突厥人全力反攻,杀进安东,则安东不但有得而复失之危,幽州这边也有可能遭到突厥人的攻击,为防患于未然,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古北口的防守力量还是要加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东征开始后,涿郡留守府所承担的粮草辎重的中转重任,这是圣主最为关注之事。
段达奏毕,圣主沉思良久,询问陪侍一侧的虞世基,“牙帐那边可有最新消息?”
虞世基摇摇头,“目前,向东都提出抗议,向安东出威胁,并亲自到安东谈判的,只有大逻便阿史那伊顺,虽然他可以代表始毕可汗和牙帐,但事关安东归属,阿史那伊顺并没有最后决策权。”
圣主冷笑,“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裴大都护与阿史那伊顺谈判之后,对牙帐的立场有何估猜?”
虞世基迟疑少许,回道,“闻喜公认为,今春西突厥肯定要向大金山南麓动攻击,大漠腹背受敌,尾难以兼顾,只能放弃安东,集中力量于大金山阻御西突厥,所以在秋天到来之前,安东的安全肯定有保障,如果要生变故,也应该在秋冬之际,大金山一线战事结束,大漠就能腾出手来反攻安东了。”
圣主略略皱眉,又问道,“他对大金山战事有何预判?”
“很不乐观。”虞世基不假思索地回道。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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