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愿占便宜,可不是占了便宜就能心安的。
就如沈,进京一趟,也长了见识,自是晓得宗房的未来都在兄长身上,之前的那些小计较都放心,倒是乐意与兄长相互扶持,并不愿意因钱财与胞兄生嫌。
如今分家占了大头,二奶奶只为儿子欢喜,沈却是心生不安。要是因此让兄嫂心里有了疙瘩,那才是得不偿失。
如今宗房大老爷另有贴补,安抚小长房,沈双手赞成,哪里会反对?
沈忙道:“这是爹的心意,大哥就收下吧……且不说京城居、大不易,就说大哥六月服满起复,也需要一大笔开支。若不是这次分产,本应公中账目出的……”
见沈这般反应,沈械颇为意外。
弟弟的脾性,他是晓得的,虽说待人接物颇为圆滑,可在钱财上却有些计较,如今怎么大方起来?
宗房大老爷却不觉得意外,颇为欣慰地看着次子道:“哥儿总算是长大了……又不是内宅妇人,只盯着眼前这一块儿计较,能有什么出息?”
沈满脸涨红,想起以前心中那点算计,无地自容。
宗房大老爷私下安抚长子,旁人不知,两位奶奶却是晓得的。
械大奶奶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在婆婆面前也是满是恭敬;二奶奶虽有些腹诽,可也晓得不好计较。只做不知罢了。
只有宗房大太太,并不知此事,不过为了儿孙太平,分家后不免想的多,有些犹疑,就打人请了宗房大老爷过来。
宗房大老爷之前养病虽在正院,可能起身后就彻底迁到前院书房出去,如今夫妻两个在人前不显,人后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宗房大太太晓得丈夫怨自己,心中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其他,只是她年岁大了,也没心思去拉拢丈夫,就任由他去了。
“老爷,原本分家当五五分,如今却是三三,到底老大家吃亏了,要不我从嫁妆那边先分一部分出来,安抚一二?这个家里,以后还是要靠老大照拂兄弟侄儿们……”宗房大太太道。
宗房大老爷没有提京产的事,耷拉着眼皮道:“那是你的嫁妆,如何安排且随意……”
宗房大太太点点头道:“二房有哥儿在,是个能抓钱的,没有什么可担心。长房那边,老大再有两月就要回京,这边产业还是田产好,打理起来也便宜。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他们夫妻两个也不容易,在京里品级又低,往外的人情孝敬也多,如今孩子们又大了,开销越多了剩下的,待我百年,再让三房均分……”
殷殷切切,到底是慈母之心,却是听的宗房大老爷心头火起。
之前见她病了一场,还以为她真后悔了,没想到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原本当“五五分”,难道她忘了宗房本就是三个儿子,而不是两个?难道珏哥儿就分不得三成产业?
宗房大老爷冷笑道:“很是不必要是受了你的东西,怕是珏哥儿在地下都难闭眼了我有三个儿子,你却只有两个,你的嫁妆小三房可不敢贪图以后小樟哥儿那里也不用你殷勤”说罢,甩袖而去。
宗房大太太脸色煞白,扶着炕几,身子几乎要坐不稳……
京城,尚书府。
进了四月,过了国丧,满院子素白都撤下,厨房荤腥也多了起来。因沈珏之殇与国丧连起来,尚书府已经冷清了半年没宴客。
如今国丧过了,沈瑞、玉姐儿、四哥几个也除了服,换下素服。
正好赶上三老爷生辰,不过是散生日,没有大宴宾客,可还是预备了几桌席面,请了族人姻亲过来,热闹了一日。
三老爷想着自己的年岁,感叹不已,心里对于功名越热切。
都说三十而立,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却依旧是一事无成,只能靠兄嫂活着。看看族侄沈理、沈瑛,比自己年岁还小,不能说功成名就,也是各有所长,顶门立户。
期待大了,不免患得患失。
想着春闱就剩下不到一年,三老爷也开始忐忑起来,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盅,带了醉意。
不过在被叫到上房,看着眼前的文书时,三老爷却一下子醒了酒,瞪大眼睛:“大哥,大嫂,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