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四哥儿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一碟珍珠丸子有些着急,不时望向身边的玉姐儿。
沈沧正好看到,就拿起了筷子。
一时之间,无人再做声,大家用起来晚饭。
等到晚饭后,四哥儿已经开始打瞌睡,三老爷拉着沈瑞又吩咐了两句,带了妻儿回东院去了。
因沈瑞凌晨就要起,沈沧与徐氏并没有留他。
徐氏道:“瑞哥儿先前就说了让二管家送考,我已经吩咐下去,马车也预备好……泰之送来的牛腿,下午都已经做成了肉于,加上糯米圆子,都是耐饥顶饱的东西。”
“叫母亲费心了。”沈瑞道。
他就站在徐氏身前,自然也闻到徐氏浑身上下散的檀香味儿。
内宅女眷,信奉佛道都是常事,可徐氏早年并不信,这两年才开始供奉菩萨,主院里也修了小佛堂。要不是每日在佛堂里逗留时间过长,徐氏也不会染上这么浓郁的檀香味儿。
沈瑞原本就沉甸甸的心,越不安起来。
等回到九如居,只有柳芽带了两个小婢在,春燕并不在。
柳芽道:“春燕家打人过来叫春燕家里一趟,因匆忙,顾不得先去请示二哥点头,就让我帮她在二哥跟前禀一声。走了有一会儿了,入更前后差不多就该回来……”
沈瑞点点头,算是知晓此事。
沈瑞依旧去了书房,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中庸》,脑子里却是乱作一团。
沈沧的身体状况,委实令人不敢多想。就看素来淡定的徐氏都忧心难掩、求神拜佛,就知晓沈沧的情况不容乐观。以沈沧的状况,本当立时告假养病,如今却是连正经养病都不能。
一边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一边是沈沧的身体,沈沧并没有为难沈瑞,自己就做出了选择。
沈瑞不知道还罢,即是知晓,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看着。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眼见外头传来入更的梆子声,柳芽进来催来:“二哥是不是当安置了?明早可要早起……”
沈瑞道:“先去准备水吧,我再看会儿书。”
柳芽应声下去,正好与急匆匆进来的春燕碰了个正着。
眼见春燕面带焦急,柳芽不由担心,道:“可是家里有了什么事?”
柳芽不是外人,这一开口,春燕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柳芽吓了一跳,忙拉春燕往西厢去,却是没拉动。
春燕擦了一把眼泪,摇头道:“家里没事。柳芽姐姐,我先与二哥回话…
柳芽不放心,就随着春燕一起去了东厢书房。
眼见春燕面色惨白、天塌地陷的模样,沈瑞心里就明白。
“二哥……”春燕刚开口,沈瑞便摆摆手道:“我都知晓了,不用说了……既是老爷、太太吩咐瞒着,你们也先权做不知……”
“诺。”春燕带了哭腔应了,柳芽还是云山雾罩。
沈瑞撂下书本,道:“我要安置了。”
热水早就预备好了,沈瑞洗漱后,就打柳芽与春燕下去。
虽说在炕上躺了,可沈瑞神台清明,毫无睡意。
东厢房里,柳芽已经面带急色,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既是你家没什么事,你作甚这么难过?二哥方才说的又是什么话,什么瞒着不瞒着的?”
在沈家世仆眼中,大老爷就是天,天都要塌了,如何能不惶恐难过?
春燕知晓这消息也就瞒着现下这几日,等少爷考完出来,合府上下都会晓得,便哽咽道:“柳芽姐姐,老爷病了,身子不大好……”
正院,上房。
不知是不是下午吃的药劲过了,沈沧又开始咳起来。
一阵连着一阵,咳个不止,听得都叫人心惊。徐氏亲自端了一碗冰糖荸荠,服侍沈沧用了。
“比雪梨好,不过还是太甜……”沈沧用吃完甜汤,用清水漱了口,对妻子道:“好夫人,打个商量,虽说白色儿吃食润肺,可为夫实不爱吃甜的,换了咸口的行不行?”
徐氏道:“大夫可是专门吩咐,老爷如今咳症犯了,忌油忌盐的好……”
“哎”沈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徐氏不忍心,道:“要不明日再炖汤,叫人将冰糖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