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胧儿一缕残魂烟消云散,令胡魁斗暗中松了口气,城主觊觎血气大法,养虎为患,他却知晓血气老祖的底细,不愿其将手伸入平川城。
对租下城南别院的糜氏夫妇,胡魁斗心存好奇,却也没有主动登门拜访,只命月牙儿从旁观望,有机会的话示好一二。
至于药铺送来的方子,他稍加过目,没看出什么名堂,随手放在一旁,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药方辗转送到城主手中,却平添一场波澜。与胡魁斗不同,平川城城主郝罗出身罗刹皇族,位高权重,辈分不低。
他受国主排挤,远离大都,来到这偏远的平川城坐镇一方,各种供奉虽不缺少,却没有机会回转大都重掌权柄,若没有意外,这辈子就老死在平川城了。
月胧儿的湮灭掐灭了一丝渺茫希望,郝罗心中颇为恼怒,他将几张方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请来供奉的仙师清净子,着他过目一观。
清净子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紫金冠,身着阴阳袍,飘逸出尘,颇有仙姿。
他出身大夏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观,奉师命搭乘商船,去往海外采几味罕见的灵药,久久没有收获,偶然来到罗刹国平川城,为郝罗招揽,奉为上师,一来二去也就熄了回转大夏的念头,就此安顿下来。
清净子师门虽名声不彰,底蕴却颇为深厚,他在罗刹国多年,对海外常见的药材了如指掌,断言这二十多味药材,只有小半用来合药,其余都是掩人耳目。
郝罗听到
“合药”二字,一丈水顿时退了八尺,兴味索然,清净子却并没放下方子,一张张仔细推衍许久,反复比较,挑出最早的一张,勾了七八味药材,沉吟道:“似乎是炼制‘养气丹’……奇怪……没有千年药力,如何炼得成丹药?”郝罗闻言不觉心中一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顺水推舟道:“租下城南别院的那对夫妇形迹蹊跷,颇有几分道行,有劳上师去摸摸他们的底,来到平川城,是避祸,是寻宝,还是另有所图。”清净子放下方子,起身稽首道:“城主吩咐,贫道自当效力。”说罢,飘然而去。
翌日一早,清净子来到药铺旁的茶馆,点了一小壶酱油般黑乎乎的浓茶,倒半盅在碗里,加花生末、芝麻碎、干草头,吸透茶水,招呼小二浇上滚烫的开水,一碗下肚,既解渴又挡饥。
一壶茶兑完,清净子看到夏分提了两大包药材离开药铺,当下撂下茶钱,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夏分低着头一个劲赶路,没有注意身后跟了个道人,清净子远远望见她进了别院,忽然心有所动,停下脚步扭头望去,却见巷口站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衣饰华美,眉目如画,作侍女打扮,正是胡魁斗身边的月牙儿。
清净子稽首打了个招呼,随意道:“月牙儿也是为那二人而来?”月牙儿嫣然一笑,道:“道长误会了,小女子奉主人之命,在此看顾一二,以免恶客惊扰了贵客,坏了主人的生意。”清净子不觉哑然失笑,道:“区区一处别院,租金能有几何?贵主人乃平川巨富,便是城主也自叹不如,如何将这点小钱看在眼里!”月牙儿软语央求道:“可不能这么说,大钱小钱都是生意,主人说了算,道长莫要为难小婢了……”清净子颔首道:“贫道此来并非有意为难,只是与那二位见上一面,谈上几句,月牙儿若不放心,同去登门如何?”月牙儿吐吐舌头,摆手道:“小婢可不敢冒犯,道长也莫要唐突才好,无冤无仇,无缘无故,何苦去自讨没趣呢!”清净子听她话里有话,干脆把话挑明道:“月牙儿,你也不必藏藏掖掖,那二人灭了月胧儿,解了你家主人的心结,坏了城主的大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须得拿个说法出来。你自己掂掂分量,是不是还要阻拦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