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胖子睡相不好,未回京时,他和裴宝儿同睡时总会踢被子打滚什么的,有时候裴宝儿睡得好好的还能被他一脚踹醒。也不知齐珩是不是晓得这小胖子的恶习,故而,坚决不让他粘着裴宝儿睡,哪怕是刚回府时他嚎了俩晚上都未心软,更别提这回裴宝儿还在病中,就更不能被他打扰睡眠了。
虽然裴宝儿对儿子的佛山无影脚、睡拳敬而远之,但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暖的。
她犹豫了下,才问:“行刑的是什么人,你可听你爹说了?”
小胖子皱着那对淡淡的眉毛想了下,“有好几个人,不过我都不认识,似乎有叫什么金的……”
金?金巧么?
裴宝儿瞳孔一缩,这是已经查出了个结果么?
恰好这时院子外头一阵细微的骚动过后,北雁带着人鱼贯而入,见着她醒来更是喜出望外,只是瞥见四周无人伺候,忍不住又提高了嗓门骂了几句,说那两个小丫头不中用、躲懒,云云。
在胖儿子像模像样的“搀扶”下,裴宝儿已慢吞吞地自己起了身,披了件外衫,哑着嗓子道:“行了,你也别忙着骂,先去打点水来让我洗把脸。”
如此忙乱了一通之后,又上了些清粥小菜,北雁才找到空当向她报告今天的行刑情况。
“主子您不知道,今天王爷可是下了死命令,让各院所有的下人全都去观刑。全是嘴里没塞东西的,打得那叫一个狠,奴婢瞧着,西院的好几个人都被吓软了脚,行刑完了,那几个走都走不动……”
“那个叫金巧的,平时看着老实温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包藏祸心,伙同那柳氏来害您!她在正院做事,咱们可没亏待她。且不说银钱上的事,那工坊里头的新货,那一次送到府里头来,她们这些小妮子不是人手一份?既是家里缺钱,与主子您一说,难道主子能不发善心帮帮她么?柳氏不过是小家婢出身,即便是做了姨娘几年,王爷也并不亲近,手里积下的东西又能多厚呢?”
“说起来,那个柳氏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她与奴婢等人一般,而后一步登天,生下了小郡主,还嫌不足,竟痴心妄想要谋害您,真是蠢到家了!她也不想想,像您这样宽和大度的主母,满京城里能有几家,即便是您如何了,她那样低贱的身份,难不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北雁心直口快,语速也不慢,这么一连串下来跟机关枪似的,听得裴宝儿有些头晕。
“等等,你是说,这事最后查出来,主使的是柳氏?”
北雁郑重点头。
裴宝儿狐疑道:“昨日不是说,那个金巧只是在书上动了手脚么?茶叶一事,不是跟林氏院子里那个什么琴的有关么?还有那个什么七星花的……”
“说是柳氏也买通了抱琴,林侧妃对此事亦是不知情。”北雁解释:“此外,七星花的事嘛,看园子那个褚二倒真是无辜的。听说,他昨天被提去审了好久,一直没松口。那个,暗卫大人用了点手段,他熬不住,就招了。结果吧,过后再问一遍细节,他说的又对不上,很是可疑。后来,还是从柳氏那里直接取了口供,才还了褚二一个清白。原来啊,那家伙真的只是偷了几回懒,又在采购单子上昧了些许钱财,故而一直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
裴宝儿嗔怪道:“你这说的云里雾里的,是故意让我着急么?”
北雁笑着细细解释了一遍,说那褚二如何躲懒不按时除草,后来见那草开了花挺好看的,比他原先打理的那些娇嫩易死的花木还要简便许多,还偷偷拔了些许七星草移植到其他边边角角处,又以花木病死、枯死的理由申领了好些珍贵的花种,而后拿出府去换钱来买酒吃。
裴宝儿不禁失笑摇头,这个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倒是给自己招来了不小的麻烦。
北雁试图将话题引回正道上来,只是她挑起话头的方式有些特别。
“说来,主子从前不是喜欢竹子嘛,让人在园子那一角种了片小竹林,没事就喜欢上那儿坐坐。后来,主子失踪之后,据白露姐姐说,王爷睹物思人,时不时也会上那儿转一圈。”
说到此处,北雁故意停顿了下,果不其然,裴宝儿脸上的微笑有些凝滞。
她继续道:“只是,这府里的消息传得快,西院的几位也摸清了王爷的喜好,故而,时不时也爱去园子里走走,尤其是那竹林,就盼着在那儿偶遇王爷呢。听说,有一回,柳氏还在那儿对月落泪,为王妃您伤怀,恰好被王爷撞了个正着。”话中满是嘲讽。
裴宝儿挑了挑眉,这一节她倒是全然不知。
北雁连忙又为齐珩解释:“王爷哪里会被这么下作的手段迷惑,当下就斥责了柳氏,后面就不怎么踏足竹林了。只是,西院的几位仍是贼心不死,尤其是柳氏,时不时就会带着小郡主去那儿玩耍。后来,您回了府,柳氏大失所望,又担心从前的事被您记恨,便想着先下手为强。她知道您可能去那儿,便想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那草种,便是她趁机撒在那里的,就连她贴身婢女都不知道呢。”
这倒也说得通,但,裴宝儿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